第二十九章 喜恶(2 / 2)
也许多年的行军生活改变了他,帝王的褒奖改变了他……沈行澈不再是当年那个躲在兄长羽翼之下的沈家次子,也不是与母亲抗争却只能远走他乡选择躲避的纨绔子弟。
他的手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甚至具备了与兄长一争的席地。
想到这里,苏祺然放缓了语气:“你回来不久,还不了解,等相处久了,自然就习惯了。”
“我看我是习惯不了的,你看那日在花园里,他躲在大哥身后,明明有恃无恐、却故作可怜的德行。”
苏祺然无奈:“你还好意思提花园,你那些小伎俩,当伯川哥没有发现吗,只是看你如今又瘸又跛,放过你这一次罢了。”
沈行澈立刻反驳道:“我只是想引他在长辈面前无状,出出丑,哪里知道他为了猫连假山石都敢爬。”
他想到了什么,瞪圆了眼睛:“还有,什么叫小伎俩?你当把时间算得分毫无差,把一路的人都引开却不留下痕迹,还要把大哥找回来,是很容易的事?”
苏祺然见他毫无后悔之意,不禁质问道:“那里当时四下无人,若真让他摔了好歹,你岂不是害了人?”
“难道他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拉你下水,就没有害人的意思了吗?”
沈行澈提及这件事颇有些激动,一想到身体不好的苏祺然为此在榻上躺了那么久、受了那么多罪,他心都要疼碎了。
苏祺然听到这里,愣了一下。
他当时确实病了一场,所以细节的事情早已记不清楚,只是连连听采兮他们说了好久对方是故意的,苏祺然的内心未免也有些动摇。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他都当众道了歉,你还想怎么样?”
在苏祺然看来,自己是没这个勇气在这么多人、尤其是这么多下人面前认错的。
沈行澈冷笑一声:“谁知道当众道歉是不是他又在惺惺作态?再说了,我还能怎么样,大哥都那般偏袒他了,出了事一点都没有为你讨回公道的意思,白白让你叫他一声哥哥了。”
护短的人都是盲目的,他们只能看见别人对他们重要的人不好,
别说耍些小伎俩、小花招,便是要杀人,沈行澈都不惧——反正他也不是没有杀过人。
苏祺然看他固执,也不多劝,只一句话:“你已经看到伯川哥对卿公子的态度,自己掂量吧。”
他的脑海里有当时沈行洲爬上假山抱顾卿下来的画面一闪而过,苏祺然集中注意力,将杂念抛开,也不再理会沈行澈,继续画自己的画。
长兄如父,积威甚久,沈行澈到底还是怕沈行洲的。
他见苏祺然不理自己了,只能自言自语:“他若真是不坏,我还能打杀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老百姓吗……”
……
顾卿拿着二百亩田地的地契,简直爱不释手。
他迫不及待要跟人分享这份喜悦,便向陈诫打听沈行洲在哪里。
可惜得到的回答是,“世子和二少爷、三少爷在校武场对练,一时恐怕还回不来。”
顾卿闻言先是有些失望,然后又觉得心里痒痒的。
他知道沈家三兄弟都是习文又习武的,却从没有看过沈行洲练武,所以很想看看他在校场上的英姿。
陈诫走后,他一个人用过午膳,坐在暖阁里发呆,小豹猫则仰卧在他的怀里,伸小爪爪去够他的下巴。
顾卿见状,一手捉人家一只小爪爪,轻轻在空中划拉,嘴里念叨:“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习武之人切记,仁者无敌……如果我有轻功,飞檐走壁,为人耿直不屈,一身正气!”
小豹猫:“???”
沈行洲站在门口,很是听顾卿念叨了一会儿,只觉得小夫郞说的话,语调和节奏都甚是奇怪,但却偏偏说出了“仁者无敌”这样颇有深意的语句来,让沈行洲非常惊讶。
直到后面听到顾卿说要“飞檐走壁”之类的,他又不免失笑,脑海里想到对方爬假山的样子,眼里带着自己都不知的温柔。
他走了进去,问顾卿:“你在哪里见到过盘龙棍?”
这时候已经有种类似双截棍的武器,一端较长,一端较短,其实是专用来扫击敌军马脚,破甲兵或硬兵、使之丧失战斗力的武器,名为盘龙棍,也被一些人称为虎尾梢子。
顾卿看到他,惯是笑了起来,只是被问得有些莫名:“什么盘龙棍?”
沈行洲听他说“双截棍”,就想到了这种武器,只当对方见过但不知晓名称,便跟他解释了一番。
“听陈诫说,你们兄弟今日练武了?”顾卿好奇地问。
“嗯,很长时间没有比试了,只可惜仲清有伤,只能观战。”
沈行洲发现他与顾卿明明没什么共同兴趣,却好像什么都能聊。
顾卿心想:他还能观战,已经够幸运了!
他感觉沈行洲与兄弟一起切磋心情不错,遂开起玩笑:“你是兄长,三少爷是弟弟,力气肯定没你大,那你岂不是以大欺小?”
沈行洲看他笑得眉眼弯弯,还一脸促
狭的小模样,不禁心道:这个小家伙在自己面前是越来越自在了……不过,他在对方面前,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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