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赏花（2 / 2）

说到底，是沈家欠顾卿的……老夫人心知肚明，长公主心知肚明，连沈伯川，想来也是默许的。

苏祺然不得不承认，围绕这个人的这些事，让他心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和迷茫。

他不知道是该理解一直陪伴自己的沈家长辈和兄长，还是该忠于自己看到一切的感觉。

苏祺然想：顾卿和他是一样的，都是被命运操控、身不由己的人。照对方现在的面相来看，至少比在侯府快乐多了，如果他也能……就好了。

想到这里，苏祺然对采兮道：“卿公子既已离开侯府，便是与我们不相干的人，过去种种皆休，以后不可再说他的不是。”

采兮见自家少爷突然认真起来，先是不解，后又害怕起来——毕竟少爷认真起来，便是真的在意了。

原本顾卿离开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过关于他的话，只不过刚刚碰到，她为了给苏祺然解闷，才想到提起。

采兮赶紧道：“知道了，奴婢再也不说了……您要休息了吗？”

苏祺然点点头，闭上了眼睛，采兮帮他盖了一条毯子在膝盖上，一时之间车厢里安静了下来，只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和车轮转动的咯哒声。

长长的官道上，几辆马车向前驶去，就好像被命运裹挟的人们，只能不断往前。

……

赶了一早上的路，他们终于抵达位于灵泉山的寺庙。

好在顾卿从来到《满朝》的世界便开始有意识地锻炼身体，倒也不怕这半天的舟车劳顿。

倒是苏祺然身子弱了些，一下车便有些支撑不住，到寺庙里准备的居士寮中休息，好在及时服了药，才没有大碍。

老夫人这回是真的后悔了，早知道让沈行洲或者沈行澈陪着，他们就不用担心太晚归家而赶路，如果慢慢地走，或者干脆不要来灵泉山，也不至于叫祺然如此不适。

为此，她总算能体会到长孙的良苦用心，也明白他可能并非受其母挑拨才阻她出门。

老夫人吩咐下去：“咱们做完法事，就在这里等澈儿来。”

她原本还想赌气快点祈福完，立刻赶回去，叫老二扑个空。

现在老夫人已经彻底软和了下来，决定看沈行澈什么时候来，他们什么时候再走，一定慢慢悠悠地回去南京城。

因有要与沈家兄弟和解的念头，老夫人自然是计划着如何给双方台阶下了。

连带再看顾卿，她也不再冷漠，想着毕竟是沈行洲开口嘱咐过，老夫人便让僧人把顾卿也安排进了他们事先约好的居士寮。

顾卿原本还在想着如何能阻了一切苏祺然出居士寮的可能，没想到自己马上能与之待在一处，不禁欣喜不已。

他做跟来这个决定，并未一时冲动，而是三思而行的——既然不能对沈行洲说实话，那就得另想办法，不让苏祺然落单。

顾卿觉得，只要想办法让苏祺然一直留在栖泉寺里，那些亡命之徒就不会自投罗网地跑到寺里来见到苏祺然。

还有十日就秋闱了，老夫人绝不可能让苏祺然舟车劳顿再往别的寺庙跑，等他考完，等放榜，苏祺然多半都不会出门，再到舞弊案被揭开，苏祺然被禁家中，反而安全了。

趁着老夫人去做法事，顾卿就在院子里闲晃，试图拦截一切来往的人。

谁知道没过一会儿，采兮开了门，邀请他入内。

顾卿：“？”

顾卿不知道苏祺然是误会他没人搭理，想想到底相识一场，便邀了他一同说话。

“卿公子，许久未见，可是安好？”苏祺然与他打着招呼，就像只有点头之交的友人，既不疏离，也不亲近。

顾卿看着眼前依旧如皎月一般的人儿，恍若隔世，心中感叹的同时，也见礼问候了对方。

“听闻苏公子今岁要参加制科，卿在此……祝一切顺遂。”

只有顾卿知道，这次的制科要出大乱子。

苏祺然不仅没能考上秀才科，还受到了牵连，卷入舞_弊之案，要不是沈家为他奔走，北晋王也对他看重几分，苏祺然恐怕要吃更大的苦头。

好在后来有惊无险，顾卿说希望他顺遂，是真心实意的。

别人都祝他金榜题名，只有眼前的人希望他“顺遂”，苏祺然笑了，他点点头：“承卿公子吉言。”

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采兮去开了门，一看，是寺庙里的僧人。

那僧人双手合十道：“苏施主，寺里后山有几株桂花开得正好，香气宜人，施主可要去一观？”

苏祺然还没有说话，顾卿先激动起来：“不了，不了，我们现在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