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开张（1 / 2）

冬日寒冷, 通海却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相比于因舞弊案又被北晋王清理了一遍的南京城，这个原本沉寂了许久的临海郡府, 却在短短两个月内，繁荣起来。

市舶司重建, 水师亦在通海操练，虽然南北相通的海运不知何时可以再见, 但几个临海的郡县已有船舶往来，港口日日都停满了货船。

那些蛰伏了多年的海上行商一夜之间又都冒了出来……好像所有人都知道，眼下是最好的时机。

市舶司沈大人宅邸，顾卿正在房里比对最新得的美人图。

“三姐姐这里添一只玉兰的钗, 如此便能对应上元节换钗一处, 还可将她跟孟孙群区分开来。”

经过多次的研究、画稿、调整, 他们已经完成了其中两幅美人图, 另外两幅的美人在《风华录》中虽然重要, 但一个有李代桃僵的故事, 另一个则有孪生的姐妹，因此在细节上更要注意些，便一直在推敲。

既要让读者觉得有迹可循, 有理可据，最后不会认错了人去，又要设些陷阱, 让他们不能一下子就轻易猜中，而失去猜迷之趣。

这个分寸，可不容易把握。

为此, 沈行洲还专门请了梨园之人和熟悉《风华录》的手抄者，听他们的想法作为借鉴。

“等这一次修改好后，便可以在书局开张之后同时推出美人图了。”顾卿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画纸放在案几上，又留恋地看了一眼。

沈行洲见状，不动声色地把他牵过来，两人紧挨着坐。

这些日子顾卿天天对着美人图如痴如醉，让沈行洲颇有些吃味。

但他堂堂定兴侯世子，也不好跟一些画中人较劲，只能趁顾卿着迷的时候，时不时牵一牵，搂一搂，好叫对方慢慢习惯他的这些碰触。

如此，顾卿赏顾卿的美人，沈行洲抱沈行洲的美人……这才是公平。

顾卿果然没有察觉他的动作，人虽然坐下来了，脸却侧着，眼睛都不离案几上的画。

这时候，木莲走过来道：“世子，公子，二公子来了。”

这是在顾卿的房里，但有世子在，木莲低着头，不好去看两人。

沈行洲对她道：“我们马上过去，让仲清等一下。”

等木莲出去了，沈行洲才对顾卿道：“仲清来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先用膳，待会再来看她。”

言语中把画中人当成了真人，也是顺着顾卿在说。

顾卿迷迷怔怔地点了点头，跟着站了起来。

正要出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把图小心翼翼地卷了起来，装到了缃帙之中，生怕弄坏了去。

沈行洲一角玩着铜球的小豹猫，再看着拿着缃帙不舍得放的顾卿，心里平衡了些。

……

沈行澈其实也在通海，但他住在水师营中，到换营的时候才会到城里来，拜会兄长。

他在之前顾卿与他们一同帮忙助苏祺然免受牵连的时候，便知道了顾卿与兄长的关系，也知道了三味书局其实是顾卿与兄长一同创办的，而雕版的主意，更是顾卿想出来的。

苏祺然和他们沈家能够在舞弊案中脱险，大部分是顾卿创了雕版的功劳。

由于曾经怀疑过顾卿的品行，又施计用顾卿爱宠设计过顾卿，后来沈行澈在他面前颇有些不自在，总对他有亏欠之感。

离开南京之前，沈行澈先是托沈行洲给顾卿送了一对铜质的铃铛，一看便是给小豹猫耍的东西，代表何意，显而易见。

顾卿不能单独与他见面，沈行澈便在沈行洲

的陪伴下来见了他，恭恭敬敬对顾卿行了礼。

对方虽然没有明说，但顾卿明白说出来反倒尴尬的道理，所以不如像当初苏祺然邀他去湖边赏月一般，代表解除过去的误会，既往不咎。

以沈行澈身份，行礼确实是道歉之举，顾卿便大方地祝他一路平安，将过往的不快了结在南京。

沈行澈也是后来才知道，承恩伯府制造了这么多麻烦，竟然还有后招。

不过，他看到顾卿也在通海的时候，大吃一惊。

尤其当他得知这事在母亲长公主那儿过了明路，顾卿是名正言顺地离开南京的，便愈发感叹他与兄长缘分之深，运气之好。

他一想到桂弘渊那对自以为是的兄弟，在顾卿这里接连吃瘪，便更加看兄长的这位小夫郎顺眼。

只不过，相对于眼前这一对，他也不由得想到自己与祺然的处境，感叹和羡慕之余还有几分酸涩。

自离家前往北疆，他与祺然数年都是聚少离多，虽然在他这边，距离和时间并没有削弱自己对苏祺然的情谊，但再刚毅果敢、一往无前的人，也会有患得患失的时候。

幸好他还不知道兄长在南京经历过什么，否则兄弟俩倒是可以秉烛夜谈，交流一下这份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