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入宫（2 / 2）

这让赵天循有些触动，也有些感慨。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能够理解沈行洲内心的纠结和犹豫的……想当年，他又何尝没有为许言这般挣扎过？

既想好好保护他，又想看他自由恣意、光芒万丈的模样。

当两者不能兼有的时候，只能忍痛看对方折了羽翼，一面庆幸他终于能够留在自己身边，一面又为这惨烈的过程如何伤他爱人，而愈发伤心。

顾卿不用出仕，夫郎的身份不会断送他仕途，但他却可能离开沈行洲。

即便如此，沈行洲都没有考虑让顾卿束夫郞冠，这已足以证明他对顾卿的感情。

不过，这也让赵天循愈发为难。

他看许言的意思，是不想束缚着顾卿的，甚至连认祖归宗这件大事都可以从长计议，更何况是让顾卿立刻抉择要不要真正离开定兴侯府。

亲舅舅都不要求外甥，他也不好擅作主张。

不过出于目前对这个孩子的了解，赵天循觉得顾卿对沈行洲的感情应该不亚与对方对顾卿的感情。

所以赵天循决定让他知道这件事，再让顾卿自己做决定也好。

如果顾卿想与沈行洲在一起，他不阻止。

但如果顾卿想要离开沈家的掌控，这就是最好的机会，赵天循会帮他，漂漂亮亮断个干净。

……

顾卿明白，赵天循是为他着想，所以当初没有出言提醒。

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对真正关心他的长辈，表明自己的

态度，道明自己的心声。

“我会一直与伯川在一起的，我也不觉得，夫郞的身份，能阻碍我做想做的事情。”

顾卿决定回去之后，便让木莲帮自己束冠，不仅向许言和赵天循，更要让所有人看看，他很高兴能够与沈行洲在一起。

他不像许言那般出仕，所以夫郞的身份，对于他继续从事印刷书的事情，影响不会那么大。

至于因为夫郞的身份，会引得旁人轻视什么的，顾卿觉得也不是问题。

就算他会因此遇到更多的阻碍，但与能跟沈行洲并肩站在一起的快乐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他也意识到，过去这一年多的自由，既是他自己坚持的结果，更是沈行洲努力的结果。

顾卿一开始有些埋怨沈行洲又什么都不说，但仔细想想，如果他能给沈行洲更多安全感，他们一定能更加默契，再不用这样各自担忧。

许言看着顾卿带着少年气但坚毅的脸庞，不禁又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在顾卿这个年纪，正是意气风发、一心想建功立业来证明自己的时候。

天子骄子，当以天子骄子相配……他在悬梁刺股考学入仕，却不知自己奋不顾身往前奔跑的时候，有人却只能注视他的背影，然后渐行渐远。

老天是不公平的，对一些人总是苛刻残忍的，让人受尽磨难和委屈。

但命运有时候也是仁慈的，它最终还是把他们想要的，还给他们了。

如今顾卿也回来了，他再无他求。

许言抬头，就看见赵天循在看自己，他对对方笑了一下，赵天循眼睛都亮了起来。

“以后你跟着我，要乖乖听话。”

“阿言听殿下的话！”

“阿言，我会陪着你，别怕。”

“好……”

“阿言，留在我身边好吗？”

“好……”

……

不出赵天循所料，宫里很快传来消息，太后召北晋王夫入宫，让他带顾卿到宫里请安。

顾卿第一次见许言着正服，只觉得其清贵之气迎面而来，立刻换了种气势。

许言见顾卿看着自己发呆，亲手帮他整衣冠。

赵天循要送他们入宫，见此场景颇有些酸，偷拽衣带和领口，也凑过来让许言帮他调整衣襟。

许言招呼完小的，再招呼他这个大的，好在没耽搁了出门。

顾卿听了赵天循的话后，比上次去面圣还紧张。

许言看出来了，安慰道:“说什么你都先听着，太后大多时候，都是慈爱的。”

——大多时候慈爱……那剩下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