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上巳(1 / 2)
三月初三, 祓除畔浴,天京的百姓或临水祭祀, 或踏青游春, 城内外热闹非凡。
城中的北晋王府则办流觞曲水宴, 广邀宾客,门前车马, 络绎不绝。
由于王夫许言身体欠佳, 府里又无旁的内眷掌事,北晋王这些年极少于府中设宴, 这次突然如此高调,不免让人感到惊讶。
不过人们转念想想,今岁初, 王爷找到了许言失散多年的外甥,借此机会将那孩子带到人前,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关于那孩子的事情,无论认亲之前的曲折,还是认亲之时的巧合, 天京豪族世家多有耳闻。
那故事任谁给听了, 都觉得跟读了一本传奇志异似的, 内心充满了不可置信。
“那孩子流落民间, 竟是入了南京的定兴侯府,成了旭元长公主的男媳……如此奇遇,真是旷古难闻。”
王府怎么找都找不到的人,偏偏因为市舶司的案子把陈年旧事给翻了出来, 也把人带到了王府跟前……戏文里恐怕都不敢怎么唱呢!
有人感慨:“所以说这命好的人,出身好,运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有人不屑顾卿男妻身份,反驳道:“这如何算运气好?真要是运气好,就该留在京中当他许家的小少爷,一路有北晋王府撑腰、帮衬,如今说不准已经建功立业了,何至于屈于家宅之中。”
旁人却笑他看不清现实,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有这样的身份,你当还跟寻常男妻一般会受委屈?就算他自己肯,王府都未必肯,定兴侯府也未必敢啊。”
看亲王之前的表现,再照北晋王府现在这场流觞曲水宴的架势,这北晋王夫夫怕是把找回来的外甥当成亲儿子在宠爱。
那顾卿可能非但不会像寻常人家的男妻一样受什么束缚,恐怕还能借王府之势压他夫家一头呢。
“说来,定兴侯府也真是胆大,把人迎进门去冲喜,等世子安稳了,又叫他与夫郞析产别居……啧啧,现在两家还能和睦相处,也是奇怪。”
“大抵躲不过情与利二字……总归定兴侯府肯定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我看这做主的,还是王府这边。”
为情,就是许家那孩子不愿意离开定兴侯世子;为利,便是定兴侯府有什么能耐,可以给王府带来好处……至于是什么能耐,自以为聪明的人心知肚明。
海运和水师涉及朝堂之事,大多数人都不敢明着议论,所以只能往能说的一方面聊。
“都说北晋王殿下是情种,可这外甥也不是亲的,怎么也能为情所困吗?”
男子多是为顾卿感到惋惜,觉得大好男儿不该陷于内宅,所以不解“情”之一事。
“定兴侯世子是何等才俊,那是连陛下都称赞过的,别说在南京了,就是放在天京,也是出类拔萃的,能拴住某人的心,倒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可我听说,许家那孩子也生得极好,前些时候他随王爷到太后宫里去请安,让太后和夫人们都惊艳不已。”
“有这么好看?今日看能不能一睹其风采。”
“有这等容貌和家世,若非已经成亲,恐怕现在已经成了香馍馍被抢来抢去。”
“可不是,挺说京里有几家已经请动了长辈出来当说客,结果以见那孩子束夫郞冠了,又都偃旗息鼓。”
……
宾客陆续抵达,时辰已到,北晋王赵天循亲自主持祭祀之礼。
而寻常很难见到的王夫这次竟是也出现了,只见他随着王爷一路走来,引得无数目光。
整场饮宴也有内外之分,真正能列席在内庭的,都是京中赫
赫有名的家族。但这些家主和直系子弟反倒不如当日在永宁宫陪坐的贵妇们,事先看过顾卿的长相。
众人见赵天循和许言身后,分别跟着一名男子。
在北晋王身后的那名男子,不少人都识得,正是旭元长公主的嫡长子,也就是定兴侯世子,沈行洲。
再看许言身后的男子,瞧上去年纪偏小,身量虽然不算矮,但脸上隐约还带着一些稚气。
只见他头戴束冠,着一身月白色长袍,腰间只系对玉,不作他饰,却因极其出色的容貌,端得是清风俊朗,当世无双。
众人眼中的惊叹显而易见,赵天循得意地瞥了一眼自家的阿言,眼中透着“瞧见没有,听我的话没错吧”的嘚瑟劲儿。
许言太了解自己身边这位殿下,他目不斜视,没有给对方肯定,但心底还是颇为满意的。
就为了顾卿这一次露脸,王府里其实发生过一些讨论,或者说是争论。
许言觉得顾卿虽然年纪小,但毕竟是已婚配的人,于人前还是当穿着沉稳些,若选与沈行洲一般的黛蓝或玄青色的袍子,小夫夫也正好相配。
但赵天循却觉得,这样选择固然稳妥,但作为顾卿初次登场的衣衫,恐怕还达不到一鸣惊人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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