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章 魄力(2 / 2)
只是抛开这些,今岁考常科可能面临的问题,也都一一浮现。
顾卿光是用想的,都觉得压力极大,更何况是既要面对长公主、又要备考的苏祺然。
苏祺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就算今岁不去,之后还是要去的,我总逃不过一试。与其龟缩于家中犹豫不决,不如沉下心来做学问,而且……难也有难的好处。”
顾卿刚想说“考试难能有什么好处”,就想起自己在华夏参加各种考试的经历。
——也是,考试难,不仅对苏祺然难,其实对所有人来说都难。
这是标准提高了,相应的通过率就降低了,卡的总不止苏祺然一人。
这也意味着,如果在如此艰难的考试中,苏祺然依旧能够脱颖而出,哪怕最终没能考中,也有了抬头挺胸面对外人议论的底气。
而如果苏祺然能够考中,那便愈发不得了了,到时候南京城有多少等着看笑话的,都得肿着脸闭上嘴。
想到这里,顾卿由衷地道:“祺然,你真勇敢。”
哪怕知道这些,该面对的还是得一个人面对,顾卿想:如果是他,恐怕没有这样的魄力。
“你莫这样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苏祺然听了顾卿的话,却笑着道:“我选择想要的,而你选择放弃所有……这都不是容易做的选择。”
这是在指当年顾卿离开沈家的那件事。
正如顾卿佩服他有勇气争取心中所想,苏祺然也钦佩顾卿当初离开定兴侯府的决心。
在他看来,取舍相比,有时候舍还更需要决断,尤其是站在顾卿当时的情况考虑——那可真的就是破釜沉舟,放弃一切了。
他看看顾卿,顾卿也看看他,两人突然相视一笑。
“我们再这么夸赞彼此,怕是连元宝都受不了了。”苏祺然看了一眼窝在顾卿腿上昏昏欲睡的小豹猫。
大概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小家伙跟着“嗷呜”了一声,因着没有后续的互动,它隔空踩了几爪,找了个更舒服的角度继续睡。
顾卿摸了摸小家伙的背,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问:“你要留在通海的事情,与老夫人商量过了吧?”
算起来,苏祺然能说服的长辈,只有老夫人。
只要他外祖母同意,苏祺然便可留在通海,无论是住在顾卿和沈行洲这里,还是另外择一处院子居住,都没有问题。
苏祺然对顾卿也是实话实说:“有与外祖母说过,她让我自己拿主意。”
说是让苏祺然拿主意,其实他们祖孙俩儿已经形成了默契,无论苏祺然要不要与沈行澈一起,都要暂时留在通海了。
顾卿闻言,高兴地建议:“你在通海准备常科也好,这里清静,我跟伯川商量一下,干脆把你屋子那间旁的厢房布置出来,专门做你的书房,到时候咱们再从南京把你要用的书也搬过来,屋里摆设什么的,都由你喜好安排。”
然而顾卿的好意,苏祺然这次要婉拒了:“我虽要留在通海,可不能一直住在你们这里。”
顾卿疑惑:“难道你打算去仲清那里?可他那里都是大营啊,周边怕是没什么可住的地方?”
出乎他的意料,苏祺然摇了摇头:“我也不去仲清那里……名不正言不顺。”
顾卿总算明白了苏祺然的意思——他这不是跟顾卿他们见外,也不是对沈行澈还有保留,而是要自立其身。
他本就是沈家的亲戚,花费也不从沈家那里出,苏祺然如果独立住在外面,又不与沈行澈走在一起,就算长公主想要兴师问罪,一时也师出无名。
“这样也好,只是也不可离我们太远了,咱们住得近些,互相能有个照应,免得长辈担心。”
这一点苏祺然没有执拗,他并非自命清高之人,知道谁对他是真的关心爱护,又怎么会拒绝顾卿的好意。
“还要劳烦伯川和你帮我寻一处住处,我对这里委实不太熟悉。至于留在南京的书籍,我离开前已经理好,只等外祖母收到了信,便会托人帮我送过来,若是到那时候住处还没寻好,就要麻烦先放在这里了。”
“这个你放心!”顾卿一想到苏祺然留在通海,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不出三日,准给你找个好地方。”
……
顾卿这边在为苏祺然和沈行澈的未来出谋划策,沈行洲亦没有闲着。
但在他与沈行澈这边,却远没有顾卿那边乐观。
“祺然非沈家人,他可以借留在通海暂时躲开母亲,但你却是母亲的儿子,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
不是沈行洲故意给弟弟泼冷水,他只是想要沈行澈在喜悦之余,多多想想对策。
沈行澈自得了苏祺然的回应,昨天一整夜都没有合眼,一方面是因为高兴,一方面也是在想以后该怎么守护彼此。
虽然当初情况紧急,但长公主能够做出给沈行洲娶男妻冲喜的事情,保不定也会来个先斩后奏。
只是这一次,他们在南京有自己人,不至于太过被动。
“祖母那里知道祺然所想,应当能为我们撑上一会儿,只是劳烦她老人家与母亲针锋相对,我心中有愧。”
他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来,祖母和母亲之间的心结芥蒂,也明白老夫人一旦出手,必定激化她们之间的矛盾。
“我本想立刻回南京一趟,亲自与母亲谈谈,但如今水师还未形成气候,东南的海寇又频频作乱,我实在不能这个时候离开通海。”
事实上,他今天就必须返回大营,之后又是十天在海上巡防,连想见苏祺然都见不到。
他现在面对长公主的底气,就是来自陛下,来自水师,如果连这一方都守不住,他就更没有资本与母亲谈条件了。
“海寇较之前更多?”沈行洲所在的市舶司掌管东部海运,与水师紧密相连,所以对沿海之事十分关注。
他们从天京回到通海之后,一切又慢慢恢复正轨,沈行洲听沈行澈所言,立刻警惕起来。
“此前与兄长说过,京里发生那样的事,我们大营亦是有些动静,巡防虽未松懈,但到底还是受了些影响。”
正如沈行澈与沈行洲是同胞兄弟,水师中的武将与涉及海运的文官也不是完全没有交集,这里面的玄机,是说也说不完的。
陛下果决,弃车保帅,杀了两个市舶司的官员,没叫事态严重到牵连水师,这才让通海安定了下来。
可他们是乱是定,东南的海寇却总是在那里,水师的力量弱了,他们便更容易出头,所以这两个月海寇的存
在感便体现了出来。
“现在看来,水师成长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海运发展的速度,而且我朝水师荒废了这么多年,比起多年在海上讨生活的海寇,反而少了些优势。”
沈行澈庆幸:“好在如今陛下是重视海运和水师的,只要海税能充盈国库,朝廷便能腾出手来大力扶建水师,假以时日,必能克制海寇。”
“禹朝东面有大珠平原的鲜族擅水,东南又有零星岛国,这片海域太大,不知藏了多少海寇,这样下去,始终是个隐患。”
若只有渔船在近海,倒也不至于引来豺狼,但海运的船只带着各种货物甚至,奇珍异宝,便难以避免引来觊觎之人。
“国事为重,如今水师正是关键之时,不可放松。”
沈行洲嘱咐他道:“祺然在通海,一应事情都有我和阿卿准备,你不用操心,专心军中事务……至于母亲那里,我先让人回去探探口风,再做打算。”
不过他们都清楚,经过了沈行洲和顾卿的事情,长公主已不相信他兄弟们的话,更不会接受这种缓兵之计。
“还有,下次休沐,你务必回来一趟,我与阿卿有事,需要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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