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海市（2）（1 / 2）

2019年元月，锡兰岛，炎热的空气让一切看起来都是扭曲的。

周杭在一家杂货店外等，几分钟后，简臻T恤大裤衩子，拎着两瓶冰啤酒，摇摇晃晃从里面出来。

“你舅的队伍早到了。”简臻分一瓶啤酒给周杭，开门见山地说。

“无利不起早，他来干什么？”

周杭用牙去撬啤酒瓶，撬不开，握住瓶子底部，把瓶盖往台阶上磕。

“周伯父和伯母生前多次进出罗刹海市，甚至他们去世前一个月，还来过这个地方。”

瓶盖开了，biu地飞出去，在地上斜着滚了两圈。周杭表情一变，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喝闷酒。

简臻：“你不是唯一一个在调查他们死因的人，你舅也挺关心这事的。”

周杭冷笑，一脚踩在啤酒瓶盖上，往土里碾了碾：“他关心？出事那年怎么不来关心？”

他清楚记得，周飞和沈念是死在家里的，尸体散发气味才被邻人发现，死去的周飞，沈念，还有活着的周杭，在经历过那场变故后，都变成了不存于世的透明人。

简臻不说话了，看周杭的眼神有股异样悲悯。

“罗刹海市在哪里？指个路，我要去看看。”周杭岔开话题，没好气地问。

简臻却道：“不清楚，这个地方虽然在锡兰岛上，但它有时出现，有时不出现，能不能找到， 得看你自己的运气。”

“地是死的，不在岛上，它还能跑？”

“罗刹海市就是活的。”简臻沉下声音，他很认真。

罗刹海市是活的...周杭灌了自己一大口啤酒，把想说的话都堵回去，他猜他现在的表情很好笑，像微笑又像愤怒，肌肉纠结地扭成一团。

简臻补充道：“如果玄学能用科学解释清楚，那它就不是玄学，而是科学了。”

周杭不吭声，喝光啤酒，反手把玻璃瓶一砸。

“咣当”

沈作的伙计们喝大了，又摔了一个碗。

连日来范无救已经习惯了，头都没回，兀自坐在滩头出神，他身后有一长条塑料雨棚，每座棚里都挂着灯泡，电灯光摇曳在每一张泛红出油，熏熏然的脸上，这些人都是沈作带来的伙计，足有几十来号人，一言不合就聚众喝酒，锡兰岛靠海，海鲜产量高，痛风套餐天天都能吃。

五个全家桶只够喂个七分饱的范无救，离开周杭以后就没胃口了，他从不参与伙计的酒局，上岛的几天时间里，每晚都靠发呆度过。

现在是傍晚五点半，潮声鼓噪，涛浪自涌，海水舔湿了裤脚，范无救不为所动，借月光远眺，传说中的罗刹海市与他只相隔一片幽幽水域。

夜晚能见度极低，范无救能看到的也不过一块漂浮在水中央的陆地，陆地上没有灯光，更无人烟，他白天和一个老渔民闲聊，指了指那块陆地，对方便不停摇头，脸上的沟壑一点点被惶恐填满。

“生人绝迹之地，谁也不会去的。”渔民说。范无救听不懂，但他看懂了老人讳莫如深的表情。

几个弹指之间，海水上涨，已经没过腰线。是时候了，当海潮又一次奔来时，范无救顺势下沉，海潮退去，也将他一把拉进深不可测的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