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海市（6）（2 / 2）

周杭憋住气，把香盘轻轻放在罗刹手心，罗刹拿东西的姿势也异于常人，它包圆爪子，指甲扣在香盘上，并没有把东西握实，鹰钩鼻顶在上面一通嗅闻，眼眶里血红的眼珠转动，周杭甚至能听见咕噜噜的轻响，他越恐惧就越容易想些有的没的，心说这哥们的眼睛还挺涩，它们会用眼药水吗？珍视明之类的？

“没有印象。”罗刹道。

周杭：“真的没有？”

罗刹转过身去打算盘，不再理睬他，周杭尴尬地待了一会儿，指指香盘：“那就还给我吧，我去别的地方问问。”

罗刹做出了一个令周杭大跌眼睛的举动，他居然拿出一副琉璃镜，夹在鼻梁上，翻开账本核对账目。

“劳驾，那个东西能不能还给我了？”算盘打得噼啪乱响，周杭的声音听上去格外细弱。

罗刹依然没有动作。

完球，它不打算还给我了？周杭心中一沉。

“你不还我，我可自己来拿了啊？”周杭哆嗦着说，刚刚伸手，罗刹便投来一个凶悍眼神，明摆着欺他势单力薄。

就在这时，身后忽传异响，范无救一跃踏过满桌货品，到商铺内拉开周杭，挥掌攻去，罗刹慌忙举起算盘来挡，范无救一步不让，双指发力点向算盘木框，向对方推去。

罗刹的两只爪子硬生生卡进横梁，痛得连声惨嚎，范无救借机一脚把它踢到墙角：“我要你对他说实话。”

“壮士明鉴，小店不售银器，小老儿...小老儿确实不知...”罗刹在墙角缩成一团，痛哭流涕。

范无救飞起一脚，算盘卡到罗刹手腕上，又是几声惨叫，他八风不动地道：“我要听实...”

话音未落，罗刹大喊：“东十三街！”

“东十三街左数第七家店铺！”罗刹哭哭啼啼，“香盘底部有梵文的‘东十三’字样，小老儿绝对没有欺瞒壮士，呜呜呜...”

原来“东十三”是这个意思，范无救对周杭道：“走，去东十三街。”

“壮士！算盘...”罗刹哭哭啼啼举起卡在算盘里的爪子，十个指尖因为缺血变得紫黑，周杭不敢看，范无救却若无其事，以手作刀，一掌挥下，算盘裂为均匀两半，先后落地。

“走吧。”范无救拉起周杭。

罗刹目光愕然，周杭有些扭捏：“轻点，手疼...”

“那我不牵你，你自己去东十三街吧。”范无救道，说罢真的放开了周杭，自己大步往前走去。

“别别别！”

范无救及时止步，周杭怂兮兮把小爪子塞回去，他才笑了，把周杭拉到自己胸前，捋了捋他的头发：“不怕。”

指尖蹭过头皮，留下钝钝的痛感，周杭夸张大叫：“你拽疼我啦！”

“我分明是轻轻地，疼？哪里疼？”范无救一下慌了神，把他搂在胸前顺背。

周杭埋进他怀里，肆无忌惮地笑出声。

范无救意识到被骗了，气呼呼地停下手，周杭说，“继续”，范无救又乖乖继续给他顺背。

一路上险情频出，范无救重伤在身，疲累不堪，终于忍不住示弱，把周杭抱在怀中，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上：“别乱跑了。以后无论去哪里都要告诉我，我陪在你身边。”

范无救搂着周杭，实在很像一只大号吉娃娃，周杭还没玩够，故意拉下脸大声咳嗽，范无救再不舍也只好遵从他的意愿，手臂松开的那一刻，周杭踮起脚，从范无救怀里窜出来，歪头在他耳朵上飞快一吻。

唇珠碰到耳垂，范无救震惊得不能回神，从皮酥软到骨。

周杭偏偏嬉皮笑脸，浑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先去东十三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