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海市（7）（1 / 2）

东十三街的第七家铺子，店内端坐一青衫书生，方巾幞头，身背藤条编成的书箱，他的原型也是罗刹，只不过通晓变化之术，常以书生形象示人，坐在弯月形的高木台后，客人来了，他点头致礼。

范无救把香盘摆上木台：“阁下可认得此物？”

书生睨着莲花盘，忽然侧头猛嗅银器，鹰钩鼻不断翕动。

“确是小店出手的货品。”书生把香盘放回木桌，肯定地点点头。

周杭以为没人看见，偷偷“耶”了一下，范无救失笑，转而敛容追问：“那阁下还记得买家的样子吗？”

书生抚着眉头沉思，范无救和周杭不敢打扰，半晌，他睁开血红双眼，起身掀开一道屋角的布帘：“欲知详情，还请入内说话。”

范无救拉起周杭，书生却阻拦道：“只有你，你不能进来。”

两人齐刷刷向书生看去，他指的确实是周杭。

这么针对我的吗？周杭拽着范无救的手，拉也不是放也不是，书生那厢不容他犹豫，只说了一个字：“请。”

请的是谁，三人心中有数。范无救见书生有些修为，行事也不像同族那般粗笨，于是先让周杭在外面等候，自己随书生穿过布帘。

小店被这道帘子一分为二，内里是一座石窟，装潢简陋，石窟上凿出或圆或方的缺口，每个缺口里存放一件货物，范无救看了看，多是器皿书画。

书生站定，向范无救躬身作揖：“八爷。”

范无救被突如其来的礼数吓了一跳：“你是如何知道的？”

文判官，武判官，尚善司魏征，罚恶司钟馗，察查司陆之道，判官崔钰，牛头，马面，金将军，银将军，白无常，黑无常。地府八大鬼差，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行，范无救本是和谢必安一起来的，但谢必安年长两岁，因此范无救居于最末，人人礼敬一声“八爷”。

这个称呼自他犯错以后就没人叫过了，书生一声“八爷”出口，令范无救忆起前尘，想来真是恍如隔世。

“小人庄幽，曾在婆婆身边服侍过，素闻八爷美名，今日一睹阁下风姿，方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书生道，“方才阁下带着一个凡人，恐怕不便当面相认，若有礼数不周之处，万望八爷海涵。”

范无救淡淡笑道：“我就是为了那个凡人而来。”，庄幽眼神一动，也没有说什么。

“莲花香盘的买主，你还有什么印象吗？”

“那对夫妇既是买家，也是卖家。”

“怎么说？”

庄幽挥手变出两个石墩，范无救落座，庄幽奉上一盏热茶。

“如今我依然记得那对夫妇的名字，周飞和沈念。”他沉声道。

“十几年前，周飞和沈念第一次来访罗刹海市，那日婆婆不在，海市上空的障眼法出现漏洞也无人添补，他们闯进这里，引得举城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