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2）（1 / 2）

范无救甫一入水，人皮像有生命般“扑”上来，眼、耳、口、鼻先后涌进冷水，人皮紧紧扣在脸上，他闷哼一声，这股力量迫使他昂起头，青丝如瀑而下，发梢滴落的水流进领口，在后背汇成诡秘图画。

镜中映出一段青筋密布的脖颈，越接近面部，青筋分布就越密集，鬼身力量尚未完全融合，不过片刻，范无救半跪在地，他的外貌有了变化，眉眼拉长，脸上的骨骼飞快突起，像嶙峋怪奇的太湖石，同时，耳廓收尖，口中长出獠牙，四肢化为利爪，鬼视、鬼嗅、鬼听、鬼言、鬼触，在范无救发出第一声咆哮时，终于各自归位，隐入这具腐朽皮囊。

范无救伸臂搭上洗手台，先是乱蓬蓬的黑发，再是高耸眉骨，细长眼眉，惨白獠牙，镜子里逐渐照出一只半人半兽的怪物。

怪物侧耳倾听，果然，已经听不见烟花的声音。

它膝行着躲进角落，肩膀碰倒了脏衣篓，一堆衣服掉出来，范无救神志尚不清醒，却仍然用两只爪子捧起衣服，一件件往回装。

爪子不好用，范无救抓到一件卫衣，利爪不慎把衣服划出个大口子，急得呜呜哀鸣，鼻子**不止。

布料撕裂，上面的腥膻气扑面而来，范无救愣住，埋首其中，调动鬼嗅去闻。

深深吸气的那一瞬，过往依次重现，范无救看到满天星子，逼仄客房，轻叩床沿的赤足，一段chi/裸的小腿，再往上本应更加活色生香，却被煞风景地挡起来，周杭面色酡红，用被子掩住满床狼藉，重获鬼身的范无救今非昔比，鬼视将周杭想要隐藏的一眼洞穿。

他的内裤褪到膝弯，双腿紧紧缠着一件卫衣，腿根上磨出大块大块，深深浅浅的痕迹，范无救看不出颜色，但他猜测那是一抹抹红。

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周杭脸上，范无救从来没有看过，原来他的目光也能这样晦暗，又隐隐闪动媚色，闪回一结束，范无救丢下已经没用的衣服，扶着墙，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几步之后，范无救行走如常，他靠近阳台紧闭的门，玻璃门反射逐渐复原的兽面，最初是长发，自上而下柔顺起来，随后青筋褪去，骨骼也趋于平坦，仿佛一场春水忽然而至，淹没满池嶙峋的石头。

莺莺扯周杭的袖子：“你男盆友来啰。”

周杭与范无救隔门相望，后者抬眼，瞳孔最后闪过一丝金光，看上去和之前并无分别。

说完全没有分别也不是，周杭打眼一看，觉得范无救好像有哪里看起来不一样了，原来的他标致得过了头，眼睛鼻子嘴巴安在脸上，各自为政，每个部件都和这个人一样死气沉沉，这才十分钟没见，他的气色竟然变好了，五官也和谐起来，就像...就像跑去上了个高明的裸妆。

周杭光顾着思考，门那边的主先他一步，拉开门，一把将他拉进室内。

周杭：“喂！”

玻璃门开了又关，前后不过短短几个弹指，事出突然，房客们都傻了，眼看着周杭被那个强势男拖走，刚才还舞动的烟花棒一动不动，变成浮在夜空的几点微光。

范无救将周杭带到卧室，还没用力往床上扔，周杭就很配合地膝盖一软，只是没找准降落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啊呀”一声磕疼了尾巴骨。

范无救漠然望着这个黑白的世界，脑海中无比清明也无比冷清，他蹲**，用手臂围住周杭，试探地凑过去，鼻尖嗅嗅又碰碰，像大猫正在玩一只刚捡到，还闪闪发亮的易拉罐。

易拉罐不配合，一直扭来扭去，范无救兽性未褪，不满地低吼一声，提溜起周杭扔到床上，膝盖卡住他的腰。

**失守在即，周杭大喊：“范无救！”

范无救埋首在他胸前，闻言抬起头，淡灰的眼瞳转了转。

不愧是天生缺根筋的奇人，周杭被人钉在身下，居然还有心思想别的：“你刚才那个叫声！能不能，再叫一次我听听？”

范无救像猫一样歪歪头，喉结滚动：“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