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2）（1 / 2）

雪落了一夜，到早晨五六点钟，地上已经结了薄薄一层冰雪，周杭是典型南方人，被加过一下雪智商就自动减半的buff，兴奋地到处踩积雪，踩得鞋底泥泞不堪上车，在车地毯上印下两个浑浊的脚印。

和周杭恰恰相反，范无救不喜欢下雪，一千年前的那场雪把他和爱人永远分开了，故而今天的心情格外低落，车开到昨天那个路口，他匆匆一指方向，连话都懒得多说。

车里盘旋着一股低气压，周杭被宠惯了，范无救一冷脸就容易胡思乱想，一边觑着他的脸色一边开车，范无救还老是把他往小路上带，周杭的驾驶技术也就那样，开得那叫一个痛苦。

最后，周杭和范无救双双卡在胡同里，范无救完全没意识到现在身处的窘境，指着左边那条比胡同还窄一倍小胡同，蛮不讲理道：“这里。”

周杭放开方向盘，十分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唉——！”

“怎么？”

“我们的车，这么宽。”周杭张开双臂比了比。

“这条小胡同，也就这么宽。”周杭把双臂的距离缩短一半。

“怎么进去？把车削掉一半吗？我可舍不得啊。”

前后无路，别说钻进胡同，就算周杭想退出去也只能慢慢倒车，范无救如梦方醒，想着是自己一路把人家带进这个大坑，满怀歉意道：“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

周杭将车熄火，拔出钥匙：“不怪你。”

范无救是根据莺莺留下的痕迹才追到这里，此处荒凉偏僻，到处都是曲折迂回的小巷，周杭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要劫走一个人，决计不会堂而皇之地走大路。

周杭把车留在原地，步行进入那条胡同，胡同起始的那一段很窄，他甚至无法与范无救并肩而行，走过三五分钟后，胡同没那么逼仄了，两旁偶有破旧的平房和杂货店，周杭口干，想去杂货店买瓶水，然而坐在店里的老头面容枯朽，目光呆滞，让他想到罗刹海市的怪物。

范无救感觉到周杭踌躇不前：“让我来。”

过去清清嗓子：“老人家...”

老头刚和范无救对上眼，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范无救只当是老人糊涂，自顾自说了下去：“我朋友口渴，能否给口水喝？他...”

老头的瞳孔急剧收缩，颤颤巍巍从货架拿下一袋盐，不等范无救弄清楚他要干什么，老头将盐袋撕开口，抓起一把扬出去：“滚！我让你滚！听到没有！”

老头风烛残年，骂声倒是中气十足，周杭心想是碰上疯子了，水也不买，拉着范无救要走，然而老头不依不饶，还从店里追出来，不停抓盐撒出去，盐袋很快空了一半。

“什么东西，敢大白天出来招摇，乱了，全都乱了！”

盐粒一把接一把挥洒在空中，混入漫天小雪，倒还真是“撒盐空中差可拟”，老头叫骂不休，竟然扔下盐袋，举起拐杖，气急败坏地挥舞，范无救挡住周杭，眼角鬓角挨了重重几拐杖，皮肤却连颜色也没有变。

老头打骂得尽兴，店里冲出来一条蓝白相间的影子，声音是少年人独有的嘶哑：

“爷爷！爷爷爷爷爷爷！”

一连串“爷爷”让周杭有种葫芦娃来了的错觉。

来人摁住老头：“爷爷！冷静点！他们不是坏人！”

老头急疯了连亲孙子都打，抡起拐杖，几下都抽在少年背上，少年箍紧老头的双臂让他冷静，扭打中转过身来，让范无救和周杭看清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