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8(1 / 2)
轰隆!!
数声炮响齐发,一枚枚火球似的炮弹从阵前弹射似的飞出,砸在固遥的北城门上。火花炸得四处都是,更带起一片一片的连环爆炸来,烟雾弥漫,混乱一片。城墙上下,立刻又有无数的士兵倒下来。
几发炮弹接连打上去,固遥北门坚固的城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这裂痕像是水中轻轻落下的一点扰动,一放而不可收拾,往四周的实心砖上迅速蔓延开来,像是藤蔓一样顷刻间爬了整片。阵前的士兵仰起头来,望着那高大坚固的城墙,只见墙体似乎轻微地晃了一晃,而后便像是个垂暮的老人终于站不住了一样,从一块碎砖落下开始,片刻之间便轰然倾塌下去。守卫了边境近二十年的一道钢铁城墙,终于塌陷成了再无用不过的尘埃瓦砾,如它的设计者一样,在尘世间再也见不到了。
阵前不知是谁高叫了一声,数以千计的沚州士兵齐齐从背上跨枪下来,左右躲开飞击而下的碎石砖瓦,朝着城门大步冲去,与西隆人混战在一起。许行带兵冲在最前面,从高处看去,只见沚州的一道青色飞快地往前推进,片刻之间已经全部灌进了内城。
朱以先站在不远处的高坡上往下看着,默默地并不说话。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参将却从埋头商量的众人中走出来,慢悠悠的踱到他身边,叼起根烟来跟他并肩站着。
朱以先偏头看了他一眼,却见这老参将眯缝着眼睛,望着夕阳余晖下,固遥城墙的断壁残垣,低声的念叨起来:“这城墙盖起来的时候,我还算是年轻,也就是个小兵,一天天的就在这工地上搬砖、垒东西,心里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后来等盖好了,我看它那么高那么大,就想着这回边境肯定安宁了。”
“等到又过了几年,我看了点书听了几节课,就懂了点图纸,就觉得哎呀,人家那脑子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设计的这么好呢,”老参将咬着烟尾巴,眯着眼睛倒进重重的回忆里去,“再后来,我还真见过周珀璋一次!他那人吧……我形容不出来,我就是觉得怎么会有……会有那样的人,简直不像是个凡人。按我们老家话讲,这也就是神仙来世上打打眼,玩闹一番罢了。但是谁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可惜啊……”
朱以先望着那堆残骸,心里却没来由地想,这大概是周珀璋在世上的最后一件遗物了。
“我没有想到,”他慢慢地开了口,“校长留下的东西,最后毁在我手里了。”
那老参将闻言,却朝他走近些,几乎是贴着他耳畔低声道:“我认得你是谁。我问你一句实话,那些举报真是你干的吗?”
朱以先心里一顿,停顿了许久才哑然道:“不是。”
他只听得一阵低沉而压抑的笑声,从老参将的胸口闷闷的发出来。那声音困在囹圄之间,向上不得升天,向下不得出口,盘旋萦绕在胸臆之中,渐渐也生出三分毒性,害得人永生永世也无以为渡。
烟灰一段接着一段的落在地上,再熄灭下去。他只听那老参将道:“……我们这些人啊,个个执迷不悟……活该!”
朱以先一吸气,再听不下去了。他也摸出根烟来点上,望着城墙好半天,才道:“我年轻的时候不明白,但是等真的过了那个年纪,好多事就过去了,再来不及了。”
“是么?”一道清亮的声音骤然滑入耳畔,那人的步子踏在土路上,却也是轻快的。
朱以先脑子里嗡地一下,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向门口看去。逆着光线,顾鉴舟单手拎着外套,挂着一身仆仆风尘,正朝他走过来。他笑叹出口气,眉目清和,声音也轻快温柔。
顾鉴舟走到他面前,伸手拔出那烟头扔在地上,轻巧笑道:“又骗我,不是说早改了吗?”
朱以
先只觉得眼眶发热,再没有说什么,紧紧拥住了他。
枪口从背后抵上来的那一瞬间,子弹的余温随之而至。靳秩徽横枪为戟往前一荡,扫开周围几人,而后便立刻转身回防,拎着枪管往身后砸去。只听咔吧一声,他手中枪管剧震,带着虎口都发麻作痛,正中那偷袭者的天灵盖。整条枪被打得弯出了个明显的弧度,那人身形一僵,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靳秩徽回身之间,余光瞄到自己的右侧还有一个人。只是一瞬的功夫,这人的手已经扣在了高冲的扳机上往回勾着,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自己的前胸,俨然就要扣动下去。他飞身想避,却知道实在是躲不开了,索性一举手里的钢枪,抬手便打过去。
只是靳秩徽还没动步子,却见这人身后一道银光骤然划过,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而后,鲜血便如同井喷一样从那偷袭者的脖子上崩爆而出,几乎喷射出一米多高,溅的周围人满身满脸,血腥之气霎时间铺天盖地地弥漫下来。
靳秩徽只侧头避了片刻,再抬起头的时候几乎一口气没提上来。他心里像是被人掐着狠狠拧了一把,片刻间什么想法都四散消弭,只见得眼前人。
周羲琤就站在那偷袭者的身后,眉目刚冷如铁,仍盯着他的后心。他脸色苍白憔悴,血珠飞溅,凝成一线落在他的面颊上,真真宛如雪中红梅一般,衬出种错乱的艳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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