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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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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钦这厢怨念的快炸了锅,罪魁祸首却在一家工艺用品美术店里,悠哉悠哉的挑着东西。他面前的柜台上已经堆了四五个花花绿绿的大箱子,此时此刻,老板又从后面搬出一大包画笔来,哗啦啦把剩下的半边都铺满了。

“这有骆驼毛的,猪鬃毛的,狼毫的……反正都全。您看您要哪一种?”老板推一推鼻尖上的花镜,对着金主儿问道。

朱以先低头跟一堆扁圆粗细的各种毛大就相看两生厌,遂满脸豪气地拍板道:“要最贵的。来四组,跟颜料结一块。”

老板喜笑颜开地去收拾,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心道要是月月捡个这么冤大头,这小门脸改成大楼都不成问题。

另一面,朱以先把柜台上的战利品一一看过来,心里跟打了一管子鸡血似的,恨不得立马跑去找顾鉴舟献宝。顾鉴舟小时候很系统地学习过油画,如今一二十年过去,这项技能作为闲暇爱好,被他很好的保留了下来,画的相当不错。这些日子诸事消停,他终于得了闲,这才又拿起画笔来。

前几天,顾鉴舟在公寓里翻箱倒柜,小声嘀咕着什么没有了。朱以先听了一耳朵就挂在心里,今天早上好说歹说地诓着人从画室出去,自己对着那锡纸管上的商标偷偷记了好半天。谁知道一来商店就傻眼了,所有牌子都是花花绿绿的,这么打眼过了一通,谁还记得什么是什么。于是朱大善人金手一挥,把所谓大师级的六个牌子全部点了个双份。

柜台之后,老板把那一大捆画笔全部绑在一起,扎成了个蔚为壮观的大扫把,连着箱子一起递出来,恳切道:“先生,再来啊!”

朱以先得意洋洋地结了账,拎着这捆张牙舞爪的扫把出了门。他身后跟着两三个小工往外抬箱子,运了两回才送完。六个箱子落地,商店的门在他身后啪的一声合上,送上一份放凉了的的闭门羹。

他正琢磨着怎么把这些东西弄回去,再一抬头,跟顾鉴舟正好碰了个对脸。

后者颇为困惑地倒退了几步,连人带物打量了一圈道:“你在干什么?”

朱以先志得意满地一挥手:“你的颜料不是快用完了吗?新的。”

这一通采购太壮观,六个大箱子摞在一起,实在是个人傻钱多的西洋景。周围的行人时不常地回头看上两眼,一半找谁是冤大头,一半羡慕商店捡漏。

顾鉴舟非常后悔过来找他,边后退边心情复杂道:“颜料用不完是会干的,到时候只能扔了。”

朱以先显然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实际上,店家也故意没提醒他。他动了动眉毛刚想说什么,又看顾鉴舟一指他手里的那个畸形扫把:“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画笔啊。”朱以先道,“我看你每次只用两支,肯定是别的都坏了还没买新的。”

顾鉴舟继续后退:“我画一幅画用不了十支画笔。你——”他说着,声音却陡得一顿,终于忍无可忍道,“——朱以先!你买整整三大箱白颜料干什么?我刷墙吗!”

“白颜料不是用的多吗?多用就得多准备啊。”朱大善人振振有词。

顾鉴舟闭了嘴,算是认清楚跟他讨论艺术问题就是个错误。他勉强着从要打人的心态下切换出来,终于琢磨到了怎么弄回去这个问题上。

他抱起手来,看着地上叠成一座小山的箱子,想着想着却走了神。这堆花花绿绿的东西摆在一起丢人又可笑,明摆着是吃了个血亏。但他一件件仔细打量过去,心里却莫名地涌出一阵又愉快又温暖的情绪来,带着整个人没有理由地高兴。像是忽然得了惊喜的小孩子,那一点点发着热的喜悦凝在心尖上,想藏也藏不住。

于是顾鉴舟笑了起来,连带着心里那一点儿叹气都盖过

去了。他摇了摇头,认命似的弯腰抱起来两个箱子,转身走在最前面。

“哎……鉴舟?”朱以先两下扛起其他的东西,几步追了上去,继续实施噪音污染,“我买的对不对啊,你用得上吗?”

顾鉴舟被他吵得耳朵疼,走了几步终于一闭眼睛,转身停下步子。

“你从今天开始,也别干别的了,有空就跟我着画画吧。”他坚决道,“这些东西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你必须要学会!”

周羲琤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他从被子里慢吞吞地坐起身来,觉着身上的骨头跟全装倒了似的。他倚在枕头上看着窗外,微微有点愣神。

远处天地交界的地方,挂着一条细长的暗紫色的云彩,那是晚霞还未消退的残影。云彩带着婉丽的绯红色往远方绵延过去,像是华美的缎带绕在半空,一直望不到边。琼空变成了透彻的深蓝色,如同澄清了的池水,悠远深邃,又带着未尽的灿烂。余霞一点点的消散下去,不一会儿,最后一道夕阳悄然隐没,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窗外,街灯一排排地亮了起来,徐徐地将夜色点亮。周羲琤看着那一片片错眼的霓虹,好一会回了神,这才觉得有点饿了。于是随手披了一件外套,踩着拖鞋走出门去。

靳秩徽坐在大书桌后,白天桌上一叠一叠的公文早就不见了,不知道让他给收到了什么地方去。现在,他正擎着毛笔在桌前絮絮写着什么,左手边亮着一盏暖色的台灯。从这个角度照过去,他棱角轮廓分明清晰,显得又坚毅又果决。

听见响动,靳秩徽放下笔来,抬头道:“醒了?”

这一觉睡得太沉,周羲琤还没完全醒过来。他拖着调子嗯了一声,却啪地一声摁开了房间的吸你多少遍了,不觉得黑啊。”

靳秩徽笑了笑,把毛笔插到一旁的笔洗里去,再挂起来。

周羲琤随意地插着兜,迷糊着往桌子前面磨蹭过去,随口问道:“你写什么呢?”

还没等他看清楚,靳秩徽已经把宣纸掩了起来。叠叠的白纸之上,被他倒扣着压上了一本书,又一齐归拢起来,放到旁边去了。

“我给明照回封信,”靳秩徽道,“他不爱用钢笔,就随他习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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