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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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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以后。

“事情就是这样了。”方煜安把一份卷宗放下,向对面两人道,“郝兰图全都交代了,甘葛岭截杀一事全是覃归颜谋划,他也是受了蒙骗。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覃归颜不管犯了多少罪,都已经没办法再追究。郝兰图左不过是个从犯,是不是可以考虑从轻一点?”

彼时阳光和暖,万里无云,天空是沉淀而开朗的深蓝色,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天气。初秋的泽阳城缤纷灿烂,正是一年最美的时节。街道上,一片红连着一片金,远远望不到头。地上纷纷扬扬地堆着飘落的黄叶,时不时地会有小孩子快乐地跳进去,而后再次拢好,乐此不疲。

靳秩徽从窗外回过头来,往卷宗上看了一眼,没说话。

“凭什么啊?”一道飞扬上调的声音斜插进来,有如一把锋利的短刀,利落地将故意温吞的气氛划了个大口子。朱以先在胸前叉起手来,双腿叠在一起,冷冷的目光从无框眼镜后逼出来:“他煽动士兵,阵前反水,带着整队直接叛出,险些导致全盘失守!他做的这些,上军事法庭枪毙十次都不为过!放了他?你去问问固遥前线的将士答不答应!”

方煜安素来没有什么主见,听他一通严厉申饬下来,自己马上就乱了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躲着朱以先,抬头求助似的往靳秩徽那边看过去。

靳秩徽似乎是浅淡地弯了一下嘴角,眼神仍落在卷宗上,什么话也不说。

“还有,”朱以先可不放过,不依不饶地敲起了桌子,“郝兰图没说清楚的话多了。覃归颜出手截杀,是嫌沚州挡了他倒卖情报的财路,这我勉强接受。但是泽州权责可写的清楚,委任司长并无兵权,他连个城防小队都支使不动,是怎么把手伸到泽州营身上的,还调动截杀?分明是一通胡扯!”他顿了顿道:“沚州审完了,你们就是这么写报告的?口供原稿呢?拿来给我看!”

方煜安从小就是被人哄着长大的,哪儿见过这种架势。他听完脸都白了,双手下意识地抓在牛皮纸袋两侧,诺诺道:“可是我我我我……我已经……”

“已经什么?”朱以先皱着眉问。

“我已经把原稿封存起来,报告……也上交给委员会了。”方煜安鼓足勇气,连着说完了这一整句话。而后,他把嘴唇咬得紧紧的,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人,最终干巴巴地蹦出一句:“……看不到了。”

两人走出办公室时,脸上都是阴沉沉的。他们并肩走了好长一段路,直到身后的行员都识趣地散开了,朱以先才长出了口气。

“我真是没看出来,这么个小方司令,倒还是有能耐的,敢在咱们眼皮底下瞒天过海!长本事了 !”他发够了火,才又问道,“你说,他留着郝兰图,到底想干什么用?”

“用处不少呢。”靳秩徽倒是没着急,“其实我觉得,从最开始联谊社团这件事就不太合理。覃归颜花了三年的时间组建起来一个这么完备的体系,并且按照郝兰图的话说,还能够暗中买通人前去截杀,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像毫无防备似的,被查的一点不剩呢?再说了,他作为幕后主使人,当然应该给自己多留几条退路,为什么会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这个结局跟如此完整的一个计划比起来,根本不像一个风格。”

朱以先听了,想了想道:“要是我们换一种思路来想,覃归颜会不会根本不是这件事的策划者?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反倒是觉得他更像这个局里的一个关键棋子。甚至很有可能,这个联谊社团都不是他组建的。”

他这话问出去,却久久地没听到回音儿。朱以先往旁边偏过头去,见着靳秩徽神色沉沉的,思绪明显是飘走了。也许刚刚自己说了半天,对方并没听到几句。

“靳秩徽。”朱以先干脆站住了,看了看他却没再提刚才的话头,转而低声问道,“我听鉴舟说,羲琤的情形又不太好了?”

闻言,靳秩徽沉了一沉,并没马上开口。就在前天,周羲琤带着添添在楼上,说要去给孩子洗个苹果。他刚走了没两步,话音还没落地,就当着自己的面直接倒了下去。他手里的盘子摔了个粉碎,像是一颗没有倒计时的定时炸弹一样,重重地掐在他的神经上。

“……是。”靳秩徽这才道,“他昨天夜里忽然难受,谢家的大夫控制不了,连着跑了一趟急诊,这才稳定下来。”

朱以先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行了,你就别在这儿了,赶紧回去吧。这摊事儿有我看着呢,错不了。”

两人又交代几句,朱以先目送着他走远。他回过身来,刚想往办公室走,却听着身后有人叫自己。

“朱部司,”孟迎冼从楼道那头走来,看着他笑了笑,很礼貌的问道,“郝兰图审完了,里面的卷宗我跟着看过。可是有一点儿我不太明白,您能帮我讲讲吗?”

与此同时,谢家客厅。

宋钦坐在后楼一层的餐桌前吃早餐,脸上洋溢着各种层次的满足与愉快。他把筷子放下,意犹未尽地向对面的周羲琤道:“天重兴他们家是真好吃,跟着你就是能饱口福。”

“我还有这个用处?”周羲琤从报纸里抬起眼睛来。

“可不是,”宋钦小声道,“你不在,可不知道这次的庆功宴搞成了个什么样子。上了一桌子菜,贵的要死,所有人还都没吃饱。出了饭店大家心照不宣,各奔各的大排档。最后办会的和吃会的撞在一起,别提有多好笑了。”

以往沚州自己开庆功会的时候,都是周羲琤在管。靳秩徽把经费批完之后,他要想着各人偏爱哪个,忌口什么,尽量都注意到。要是周转不开,实在要忽略了谁,就一定会添上个他爱好的唱曲儿。场面上的饭局,主要就是尽不尽心,大家互相一理解,最起码心里是舒坦的。

这次靳秩徽没去,自己当然更管不到。里里外外众口难调,可不是要搞砸了。周羲琤忍不住笑了笑,调侃他道:“你还喝不喝粥,自己去盛。”

“不喝了不喝了,快撑死了,”宋钦摆摆手,又问道,“哎,说正事儿,你什么时候手术啊?”

“明天。”周羲琤翻过一页报纸 ,头也不抬一下。

宋钦啪嗒一下把勺子扔下,瞪着他看了两秒道:“那……那你怎么还不过去准备,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我为什么要过去。”周羲琤的声音闷在报纸后面,没好气道,“我现在每天都往医院跑,各项体检做了一百八十遍了,有必要吗?再说了,我是下午开刀,一上午体检消毒还不够,住那么早干什么啊,嫌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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