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6（1 / 2）

顾鉴舟走上台阶来，看见朱以先站在楼道里，背对着自己看着远处的年轻人。他左手搭在办公室的门把手上，右手里拿着一袋档案似的东西，垂在身旁。

他像是没听见身后的响动，直到自己走上前来都没有反应，目光远远地放着，落在孟迎冼的背影上。顾鉴舟遥遥看着孟迎冼下楼去，这才上前来，轻拂了一下朱以先的肩膀道：“一上午都没找着你，怎么在这儿呢？”

朱以先没有回话，眼神却晦暗不明地落在远方，神色也沉沉的，像是有什么事情重重地压着。顾鉴舟看了看他，四下无人，索性伸手挽住他的臂，靠近前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朱以先这才微微一扬头，如同回神似的偏过头来。他眼底含笑，泉眼般又清又亮，哪里还有刚才的晦暗不明。

“这么急着找我，”他笑道，“想我了？”

“爱说不说。”顾鉴舟一下子放开他。

他转身要走，却从身后被人一揽，又听朱以先戏谑地问：“昨天自个儿过来抱我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么脸皮薄呢？”

顾鉴舟两人昨天住在了谢家。昨天下午，谢老将军带着朱以先和靳秩徽着手整理边防战备，一直说到深夜还没有停，直到谢老夫人上来敲门。老将军出门才反应过来天黑，干脆留他住下，就安置在谢家后楼。

自打从固遥回来之后，朱以先就死缀着顾鉴舟不放，出门谈事也非得让他跟着，差一步都不行。管家带着朱以先从二层书房下来的时候，顾鉴舟没来得及发表半句意见，就听他大包大揽地安置，恨不得是要广播给谢家上下都听一遍：“……不用，这我爱人。我们住一间就够了，没事。”

顾鉴舟半句发言权都没有，瞪着眼睛见管家了然地向自己一笑，宽慰道：“顾先生您放心，我会把你们和周先生他们隔开的，不打扰。”

顾鉴舟满脸震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看着管家太太走远，心里一针又一针，把某些人扎成了一只大刺猬。

晚上，两人都洗漱完，顾鉴舟毫不犹豫地把大刺猬推到了门外去，打算任其自生自灭。刺猬抱着门框，粘在大门上死活不走，嘴边有色故事连篇，活生生能跑出一辆喷着气儿的火车。顾鉴舟终于忍无可忍，站起身来要直接关门，反倒被摁了个满怀。朱以先搂着他关上门，上下把便宜占了个够，又郑重其事美其名曰道：“是你先走过来的，一看就是要抱我。我了解你。”

顾鉴舟哭笑不得，气的没话说索性伸手摁了灯，转过身去不搭理他。朱以先最开始还算消停，过了一会儿就开始动手动脚，具体表现为贴在床上往他这边一寸一寸地挪，挪过来之后又把胳膊腿搭在他身上缠住，然后又把下巴搭上来，再凑近一点脸颊就可以……

“别烦我！”顾鉴舟猛地回过身来，啪的一下打在他的胳膊上，“你睡不睡，不睡出去！”

朱以先稍稍往后退了退，一双眼睛在黑夜中灼灼地凝在他身上，又带点讨好的意思。

顾鉴舟就受不了这个，心里被他看得直发颤，再没脾气了，缩成一团恨恨地转过身去。

朱以先看着他漆黑的发梢，想了想索性又往回挪过去一点。见他没拒绝，干脆直接粘了上去，长臂一展把他捞在怀里，彻底压了个结实。

“别跑啦。”顾鉴舟听见他轻轻地说。

屋里静下来，而后是轻缓而绵长的鼻息。顾鉴舟被他抱在怀里，却悄然睁开眼睛，瑟缩似的发了好一阵抖，有点睡不着了。

两人好容易又往楼下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朱以先嘴唇红着，领口稍稍歪了，脸上却带着掩不住的得意。

顾鉴舟眉目间还带着气恼，掩饰地低了一下头，

转移话题道：“刚才我看小孟过去，他找你有什么事儿吗？”

朱以先顿了顿，把卷宗翻了个面，藏到身后道：“没什么。郝兰图那边还有点收尾的事情没办完，小孟来问我而已。”

顾鉴舟听着，却不知怎么想起了那次在楼道里，自己看见孟迎冼与孙茂原在说话。他想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边想着边向朱以先道：“小孟最近……”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着前面宋钦从办公室里出来。左手提着公文包，身上穿着外套，显然是要下班了。

“宋钦！”朱以先刚刚应了他一声，又忙着去截人，远远地叫了一声，“干嘛去？”

宋钦回过头来，一脸的事不关己，板着声音道：“都结案了你有事儿吗？我下午半天休息，休想让我加班。”

“谁要跟你加班，我还忙着约会呢。”朱以先不屑道，“不过有个事儿问问你，你们沚州收进外库的档案，是作为资料密封，就不拿出来了吗？”

“一般情况下就不会拿出来了。”宋钦道，“而且是一些不太要紧的才放外库，需要调用的都搁在档案室。怎么了？”

朱以先点点头，一挑眉毛道：“没什么，郝兰图审问完了，口供不是要收档吗。我就是好奇一下。”

“那你直接问我不就得了，还猜什么劲儿。”宋钦并不作他想，瞥了他一眼又道，“郝兰图是重点监管对象，他的口供往后肯定还要再调用。当然是收在档案室，要作为档案随时查看的。”

问完了话，朱以先走开还没几步，却又回过头来，戏道：“师弟啊。”

“你又要干嘛？”宋钦恨不得有多远走多远，立刻把这个瘟神送走。

“你是不是跟小孟说过，要是有卷宗看不懂可以来问我？”朱以先叉着手。

宋钦听了，并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他停下来仔细一琢磨，又觉得这话也没什么错。他忙着放假，懒得再去琢磨，于是一拉外套立马回敬道：“你一大闲人，不用白不用！问你两句不行啊？”

等着宋钦走远了，顾鉴舟才收回眼神来，向朱以先道：“好端端的，你问他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