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2 / 2)
周羲琤一仰头,哼哼唧唧地往后躲开,怎么都不配合,却又很成心地往靳秩徽身上钻。
“别闹,”靳秩徽握住他放在自己衣领上的手,“外面风冷,先别乱碰。”
“冷你就脱了啊,”周羲琤耍赖似的一抱他,声音发软,又带着一点懒散的鼻音,“屋里这个件早就捂的热乎,不正好穿吗?”
靳秩徽一滞,心里像是给撞了一下,随后烘烘地化开。他深吸了口气,手不由自主地摁在周羲琤的背上,清可见骨,又凑近过去低声道:“我穿这个,那你穿什么?”
等两人终于折腾够了,已经又回了病房的床上。两件外套横七竖八地丢在地上,早不知道已经给来回揉搓了多少遍。
周羲琤趴在靳秩徽的身上,微有点气喘吁吁的,额头上发了点汗。他勾着靳秩徽的毛衣领子玩得无趣,随口道:“唔,商量个事?”
两人身上压着被子,暖和的直让人昏昏欲睡。靳秩徽一手搂着他,一手伸在他衣服下摆里摩挲着,半合着眼睛懒懒嗯了一声。
周羲琤的目光轻轻垂了一下,在心里略微盘算了一圈,这才停了停开口道:“我听说,那天审问郝兰图的时候,他说要见我?”
靳秩徽稍微眯了眯眼睛,佳景如斯,讲公事实在是太可惜了。他伸手环过周羲琤,翻了个身把他抱在胸口前面,随口敷衍道:“别听他的。”
周羲琤笑了笑,支起头来看着他,绕了个弯子道:“其实我也觉得挺好奇的。郝兰图为什么要参与张郦的谋划,这可有点意思。郝兰图在泽阳做总统领,人基深厚又有不少威望,实在没必要冒这个险。更何况,郝兰图可不像是有把柄落在张郦手里的人……他凭什么要俯首听从呢?”
靳秩徽懒散地一偏头,伸手勾了一下他的脸:“你想去见他?”
“他不是说必须要见我吗?我是觉得……”周羲琤斟酌着开了个头,却被一下子摁回枕头里。
“我心里有数,你不许管。”靳秩徽翻身把他压住,顺手狠狠掐了一把,“我跟你说,你要是非得去,就是根本不相信我。”
周羲琤凝望着他,却轻轻凑上前去,抬头咬住了他的下巴。微有点尖利的犬齿摩挲了一小会儿,呼吸轻的像羽毛似的,一点一点窸窸窣窣地往下走去,停在他的喉结上。
“瞎说。我怎么会呢。”周羲琤拥着他低声劝道,“只是我听说,淮掖已经传来消息,委员会要诏令咱们回去了。如果此时不让郝兰图把事情说明白,我怕以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二层的小会客室里,茶炉上的水一点点地滚开沸腾,发出噼噼啪啪的轻微响声。白气盘旋缭绕,往一旁的茶几上飘过去,桌旁几人却恍若不见一般。
朱以先和顾鉴舟并肩坐在一侧,看着对面的的晴灯,谁也没有开口。晴灯穿着一身素色的僧袍,外面罩着一件白大褂,只露出个斜交叉着的灰领子。此时此刻,他正盯着炉上的水,默默地不说话,像是走了神一样。
半小时前,晴灯收拾了东西,打算下来再看几份病历。他心里挂着刚才的事,一时间思绪还沉着,便低了头兀自往回走。他转过拐角刚要掏钥匙,一抬头却看见两人等在门外,看样子是站了一会儿了。
三人面对面地立着,晴灯毫无准备,脱口问道:“你们怎么……”这话刚说了个头,他便想起来刚才在楼下,好像与顾鉴舟遥遥地打了个照面。只是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周羲琤身上,自己兴许是扫过一眼,但也没顾得上。可是现在,人家已经等到了门口,他是想见也得见,不想见也得见了。
“……请进来吧。”他听见自己说。
办公室里沉默着,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茶炉沸滚作响,已然翻起不止。晴灯的目光落在那一处,忽然像是猛地回了神一样,后知后觉地站起来,要去提炉子上的茶壶。
他刚刚伸出手,却被对面的顾鉴舟先一步截下了。他落了个空,双手不自然地攥了一下,僵硬地坐了回去。
“郭旸,你好歹也跟着晗生管我叫哥。”顾鉴舟没抬头,“虽然借了你的地方,久别重逢,第一杯茶还是该我招待你。”
晴灯闻言一缩,后背直直的靠在沙发上,顷刻出了汗。他的眼睛牢牢地盯着顾鉴舟的手,丝毫不敢再往起抬一点。
顾鉴舟平平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手下倒是干净利落的很,碧螺春的香气很快散了满屋。他给三人一一斟了茶,又特意放了一杯到晴灯面前,这才抬头,看门见山地说:“我来找你,没有别的意思。你告诉我,晗生他还活着吗?”
晴灯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烫手的水花翻过手指,散乱地溅到桌子上。
他在害怕。
顾鉴舟定定地看着他,手在桌下不由自主地捏了起来,被朱以先牢牢握住。他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团火似的,火苗烈烈的烤着喉咙,堵得他几乎没法呼吸。但他却向前倾过身去,盯着晴灯异常坚定地又问了一遍:“我不迁怒你,郭旸,你只要告诉我!”
这话如同一道特赦,鸣钟一般震在晴灯的心头。他望着顾鉴舟的眼睛,多年来第一次不由自主地假想
起来,万一以后有机会,万一我和明照真的能够……
“……我不知道。”
晴灯死死地抿着唇,把明照交代给自己的那句谎话咬在喉间,终于没舍得说出来。
顾鉴舟看着他良久,眼神忽得轻轻闪了一下,非常耐心地劝说起来:“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是晗生的副官,无论何时都应该跟着他的。晗生最后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有谁能比你更清楚呢?”
晴灯抬起头来,眼神像是要碎似的颤动起来,如同掉进了渺远的记忆。他与顾鉴舟面对着面,相互静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朱部司想必很清楚,那场战役就是人间生死场,我们是根本就逃不掉的。可我还是后悔,我多么希望自己没离开他,那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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