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1 / 2）

今天是我和燕衡的新婚之夜。--*--更新快，无防盗上biqugexx.net-*--

卫国的床榻低矮，姜国床榻较高。我坐在殿内的雕花床上，繁重的十二单衣拖在地上，赘的我肩膀很痛。殿里进进出出的是姜国的女官、宫女们。始终没有什么人敢掀开我面前的帷幔。阿悦拍拍我的膝盖以示安抚，有阿悦在，我安心了不少。

不多时，有两个姜国打扮的女官进来，帮我整理好衣摆，裙袍。她们不说话，我也不敢讲话。很快，她们整理完，冲我行了个礼，两边排开。

“大王驾到——”

我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好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我知道，我是害怕的。我做不来平静的形容。大殿里灯烛辉煌，晃得我眼睛生疼。

门口的唱喏声声递进，我不敢抬头，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宫扇。

我听到他的脚步声，听到宫人掀开了我面前的帷幔，听到他站定在我面前。

女官、宫人们纷纷退下，阿悦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我，还是被女官们拉了出去。

殿门关闭。

我的手在抖。

“小玉儿。”

我放下手中的宫扇，仍低着头不敢看他：“大王…大王万福。”

他不说话了，沉默了片刻，他又开口：“我是燕衡。”

他上前握住我的手，我下意识一躲，他却攥的更紧。我躲闪他的眼神，却被他捏住下巴转了过来，正正对上他的眼神。

他瘦了，不是之前的少年模样，面容有些沧桑，有些疲惫，他的眼睛还是那样的清澈——这是我日思夜想的人，这是害我国破家亡的人。

他伸手抚上我的额角，他手指冰冷，停在我额头的伤痕上：“我听说，你宁死也不肯嫁我。”我不知如何回答，被他钳制的死死的：“你就这么恨我，小玉儿。”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我日日夜夜期盼的就是像如今这般做他的新娘。可我也恨他，恨他恩将仇报，恨我从此孤苦无依。可我的母亲和妹妹还在幽禁，我便是有满腹委屈，我也不敢去质问他。于是我别过脸去不看他：“大王垂爱，妾感恩戴德。”

燕衡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冰冰凉，凉的我一个激灵。他说：“我待你的心一如从前，玉儿。这些年我时刻惦着你。我知道你怨恨我，这些事情我以后一一讲给你听。你放心，以后姜国就是你的家。”

我好似看到了往日，往日的我拉着燕衡的手：“你放心，母亲待人很好，以后卫国就是你的家。”

我好生难过。

他看我将要落泪，轻轻拍了拍我的背。他动作轻柔，不似一个年少有为的君王，好似还是我的燕衡哥哥。我抬眼看他，正对上他满目柔情。

那一瞬间，春暖花开，冰雪消融。

我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燕衡将我的手贴在他胸口，我感觉自己好像一只掉入陷阱的狐狸，越陷越深，越陷越深。www.biqugexx.net我连忙抽离双手：“你知不知道他们怎么说你，说你忘恩负义，恩将仇……”

话音未落，我袖袋一空，叮咣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地。

燕衡的目光移到地上，在繁复的裙摆间，静静地躺着一柄匕首。

我脑袋一懵，意识到事情不妙。

燕衡愣了一愣，弯腰捡起那把匕首。

怎么会有匕首？我的袖袋中怎么会有匕首？！

燕衡打量着那把匕首，眼神渐渐凝重。他抬头看我，我读不出他的神色，我听到他说， “你是想…杀了我？”

他的声音在颤抖。

“你就这么恨我。”

他的目光冰冰凉好像一把刀。他这样的反应，好像在怨我恨我——可凭什么？好像他灭了卫国就是平常的事情一样，就好像我不该怨他，好像我罪大恶极。

凭什么？

凭什么！

他看我一言不发，突然摁住我，伸手拔下我发髻旁的一支金簪。那金簪是被刻意打磨过的，尖利非常。不用燕衡多想，连我自己都能看出来，这是早就计划好的刺杀。

可我没有，我想阿悦也没有。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伤害他。

燕衡却不这么想，他的目光变得陌生疏离。

这目光刺痛了我，我凝视着他：“是我不该恨吗？难道我还应该对你感恩戴德，叩谢大王你的恩典吗？你扪心自问，父王待你如何，母后待你如何？我，我待你如何？父王战死，母后被囚，我像一个战利品一样被送来姜国！你知不知道我父亲的姚氏娘娘，她多受我父王宠爱啊，那是整个卫宫最风光的娘娘。你知不知道她死了，国破那日，她抱着她的女儿跳下城墙。燕衡，你害她没了夫君，所以她死了。”我抹了把眼泪“所以，我不该恨吗？”

燕衡不再看我，他的语气淡淡的：“你父王仁善，可作为一国之君要不得这么多善。他是个好父亲，却不是个好君王。晋国对卫国虎视眈眈已久，晋国国力与我姜国不分伯仲，你可知道若是晋国灭了卫国，你此刻境地如何？你母后境地如何？你该不会以为晋王也会和我一样风风光光的迎娶你吧？”

我完全听不进去他说的话，我喉头酸涩，现下更是什么也顾不得了：“我是大卫的嫡公主，生我者父母宗亲，养我者天下万民。现如今，卫国国破，万民流离，这是国仇！父王战死，宗族囚禁，这是家恨！你如何让我抛却国仇家恨……噢，你想让我臣服你，信仰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燕衡给我的，是好是坏我都要收下，对你感恩戴德，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