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泽(1 / 2)
殷昭仪所说的晋国贵女,不过是宗亲贵族的两个闺秀罢了。---
天下原分赵、齐、韩、卫、姜、晋、黎、楚八国。后燕衡继位,姜国迅速崛起,先后灭了赵、齐、韩、卫四国。余下四国里,晋国国土虽小却善商富饶;黎国偏北却善战骁勇;楚国历史最久。如此四国鼎立,现而今晋国送贵女而来,摆明是要交好。黎国善战,燕衡根基未稳又连灭四国,是时候需要调养生息。看燕衡的意思是没有北征黎国的打算,而楚国国君主一向主张自给自足,少见兵戈。听闻楚国地大物博,楚人一向风流潇洒,多少文人向往。燕衡必定也没有攻楚的打算。
也就是说,现下四国鼎立之势,要维持很久。国与国之间要维持邦交友谊,除了互相通商等等之外,更为简单的办法就是——互送女人。
晋国送来这两个贵女就很明显:晋国要和姜国交好。
燕衡坐在主位上专心致志的看着歌舞,薛美人斟了杯酒遥遥地冲他敬酒,他举杯示意;殷昭仪嗔怪今年的酒不好,燕衡便命人取来藏了多年的玉酿……他始终,都没有看我一眼。
晋国送来的两个贵女姓林,像是一对姐妹,大林氏耳畔有两缕细小的辫子,笑容明艳,脸颊上有一小颗痣;小林氏眼睛明亮灿若星子,身形窈窕纤细。她们是晋国远道而来,离家很远,可她们好像不想家——她们一起笑,一起拍手,兴致高时竟下舞池和舞女一起跳舞。小林氏起舞时好似扶风弱柳,那轻纱罗裙好似流云蹁跹,大林氏衔起酒杯,在舞池中越转越快,酒一滴不洒,忽而一折腰,那酒被她一饮而尽,半滴不曾外露。
连燕衡都忍不住抚掌称赞。
好一对尤物!
我心底好像种下了一颗种子,被嫉妒浇灌,它在飞速生长,包笼了我的心脏。
一曲尽了,殷昭仪先开口:“听闻卫国歌舞一绝,妾身粗鄙,不曾见识过。依公主看,二位林氏妹妹的舞如何?”
我一时愣住,没有反应过来,我本能的看向燕衡。燕衡却没有看我,他端杯喝了口酒。
小林氏冲我盈盈一拜:“请公主殿下赐教。”
我撑起一个笑容:“二位妹妹之舞与妾卫宫所见不分伯仲。”
殷昭仪和薛美人对视一眼,薛美人忽然笑了起来。
燕衡问:“你笑什么?”
薛美人答:“妾身笑公主殿下。”
我一愣,看向阿悦,阿悦也一愣。
“放肆。”殷昭仪懒懒呵斥一声“薛美人也忒不懂规矩了。”虽是呵斥,我却半分没听出责备之意。薛美人道:“昭仪训斥的是。但妾身觉得,公主未得封诏自称妾身,实在太…心急了些,这是其一。二位林氏妹妹也是晋国贵族之女,可公主却将她二人比之卫宫舞女,实在是失礼,这是其二。妾陋识,不知卫宫风俗,是不是卫国风俗一向如此,妾误会了公主?”她眉眼弯弯“若是如此,妾给公主赔不是了。公主可别生气。”
好个薛美人!
好个伶牙俐齿的薛美人啊!
殷昭仪睨了我一眼,吃了颗葡萄。----更新快,无防盗上----*--
我不知如何应对,目光再次投向燕衡,可他依然不看我,亦不发一语替我解围。我只觉空气如胶凝固,让人喘不上气来。
忽而,一阵清越笛声入耳,这笛声特殊,吹的是我没听过的曲子。
燕衡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他露出一个笑容:“姬卿!”
姬……卿?
乐师群中突然站起一个人来,白衣,没有束发。
假如说燕衡是皓月皎洁,这个人就是清风拂面。他手中握着一支玉笛,他好像喝多了一般,摇摇晃晃的走向前,冲燕衡颔首:“臣恭喜大王又得佳人。”燕衡指着大小林氏:“难得姬相夸人,就封你二人为美人吧。”
大小林氏欢天喜地的谢了恩。
美人。
这满殿的女人,殷昭仪,薛美人,大小林氏……都可以是燕衡的女人。只有我,他燕衡少年时说要娶得人,连以妾自居都不得。
好笑。
好笑!
突然我喉头一甜,眼前光明霎时暗去。
宫中人人都道,卫国嫡长公主蔺琚,于舞乐大会失态,未得封诏却以姜国后妃自居,言语冒犯晋国贵女,后又昏厥于宴会之上。
一夜之间我成了宫中的笑柄。
使我名字传遍整个王宫乃至京城的还有另一件事,是燕衡一道“卫女失仪殿前,寡人念及年幼相知之情,甚是痛心。寡人心痛之余,念其母抚育之恩,仰瞻俯省,延师以教之也。望其能体寡人之心。”的旨意。
我听阿悦念完,问道:“燕衡请了谁来?”
阿悦答道:“听闻是姜国第一智者,翁睿。”我默然不语。阿悦拍了拍我:“衡哥儿心里还是有公主的。”我知道她这话是安慰我的,我现在身份不明,哪怕燕衡为我找来翁老为师,旨意说的也是“卫女”和“念其母谓我之抚育之恩”。
这时,女官叩门而入:“殿下,姬相到了。”
姬相?
我脑海中闪过那个白衣散发的男子,燕衡笑着看他,唤他姬卿。
原来他是姜国的丞相,年纪轻轻就当了姜国的丞相。可他来找我做什么?一个外臣,居然可以随便出入后宫的吗?
我心存疑虑,却也不敢懈怠。阿悦连忙给我披上披风,姬相便进门了。
我行了个万福:”相爷万安。”
姬相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眼,便在一旁的椅上坐下:“公主不必多礼。家师近日云游去了,近日公主的课便有我这个师兄来代讲了。”
我疑惑:“家师?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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