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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造反(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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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连年天灾,流寇四起,北方群夷蠢蠢欲动,卫地又起兵祸……摄政的翟太后不知克勤节俭,反倒亲信外戚,任人唯亲,去年又为造行宫大兴土木,强征徭役,苛捐杂税,弄得民不聊生……

连连发生的事感觉就像天要亡大昇,于是不断地往天平的另一头加砝码,直到压垮大昇为止,而毓地的造反,毫无疑问是极有分量的一个砝码。

在本就局势紧张的各方,毓地的造反仿佛是往滚烫的油锅里加了一瓢水……

——天要变了,人心惶惶。

……

“毓王反了。”

方靖告诉存湛这件事情的时候存湛正在翻阅方靖桌子上的兵书,听到方靖的话他眼也没抬,只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嗯。”

方靖气恼道:“你又知道了?”

“嗯?”存湛终于从书里抬起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方靖,“不是你刚才告诉我的吗?”

存湛不在状态的反应让方靖觉得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很是不得劲,他郁闷道:“那你怎么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存湛放下书反问:“那你说说,我该有什么反应?”

方靖还没想好怎么回应,便听存湛用夸张轻浮的语气道:“哎呀呀,毓地造反了,可真是糟糕,怎么办呀!这下更没有太平日子过了……”

说完存湛嘲弄地看着方靖:“这个反应怎么样?”

见方靖不回答,存湛又换了另一种浮夸的语气:“真是太好了,朝廷黑暗腐朽,太后骄奢淫逸,毓地早就该反了。”

“你喜欢哪种反应?”

方靖无言以对,哪种反应都不是存湛该有的,如此一比毫无反应倒显得最正常。

但是——这只是存湛的诡辩,追根究底还是因为他不关心天下,不在意百姓,不在乎其他人。

“你就是一个凉薄透顶的人。”

方靖声音很冷,透着无力与失望。

存湛忽然不做声了,他冷冷地看着方靖,嘴角压得很紧。

这是他生气的表现。

若是小时候的方靖定会非常不安,但现在,他不想理会存湛。

方靖看也不看存湛,起身朝外面走去。

存湛看着方靖离去,眼中一片幽深。

——家国?天下?黎民?自己小命都岌岌可危,要他来保的人没资格担心这些。

……

存湛知道方靖生气了,也不打算去哄方靖,他还生气呢。

原本他估摸着方靖的性子,天黑之前是不会回来了,但不料方靖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还抱着两床新棉被。

进来后方靖招呼也不和存湛打,一句话也不说,闷头走到床前把床铺掀了,埋头给存湛铺起床。

存湛这才想起前两天他似乎和方靖抱怨过床又硬又冷来着。

看着明明都快气成河豚却还任劳任怨地给他铺床的徒弟,存湛忽然就气不起来了。

能怎么办呢?再叛逆也是他的徒弟。方靖一边气人一边暖心行为着实让他又爱又恨。

存湛嘴角不自觉地,握书的手指在书页上来回磨动。

铺好床后,方靖转过身一脸不情不愿地冲存湛说起话:“我一会儿要陪将军去城里,你自己看顾好自己。”

存湛手上的小动作停下了,他脸色严肃,手里的书也放了下来。

存湛幽幽道:“我让你别去是不是没有用?”

“这是军务,命令是才传达到的。”

方靖并没有直接回答存湛的问题,但答案毫无疑问是肯定的。

存湛不再劝阻,重新拿起书挡在脸前:“那去吧。”

存湛的态度让方靖觉得古怪,他踌躇了片刻,还是选择离开了。

……

一只骆驼能背多少草?一个人能扛起多少负担?一个国家能承受多少怨恨?

大厦将倾,需要的只是最后一只推手……

傍晚,济州大营的营帐中,存湛静听着营帐外士兵走过时刀与鞘碰撞的声响——很稚嫩的声音,和方靖的枪一样,没有杀过人、没有饮过血、也没有负上业,干净得让存湛不习惯。

存湛手里握着三枚铜钱,没有占卜,也不需要占卜,即将发生的都是早已知道的事……

这个时候方靖与他口中的那位将军应道已经到了城里。

存湛缓缓闭上眼,仿佛又听到了马蹄声,雨声,奔跑声,锋刃入肉撞骨声,有人在绝望地哀嚎,有人却在疯狂的大笑,雨混在喷出的血中浇在身上竟也是灼热的温度……

冲天的血气与哀嚎盘旋在城池上空,活人在嘶吼亡灵也在嘶吼,尸骨成海,血流成河……

那是修罗场,佛渡不了,道也救不了。

垂下的手一抖,被握着的三枚铜钱哗啦啦掉落,惊醒了存湛,他睁开眼,空洞的瞳孔中装满惊惶。

两息之后存湛的双眼恢复清明,里面的惊惶也缓缓散去,他垂下身捡起地上的铜钱,神色寂寂,仿若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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