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这是二少的自由，二少不必征求我的意见。”谭瑞霖原本还在猜测他与那角儿的关系，想着他是不是同自己一样，准备捧那个角儿。

结果没料到他竟答应得如此干脆，惹得谭瑞霖又不免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不过看江淮这架势，也不像大半夜临时起意来梨园听戏的，谭瑞霖拿捏不准他们两个之间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关系。

班主跟在后头，眼睁睁地看着谭瑞霖掀开帘子走进后台，心下忐忑，忍不住小声问江淮：“这是那位爷的意思么？”

江淮点点头，顺手从旁边拽过一把椅子坐下，抬手揉了揉鼻梁，然后开始闭目养神。既然那位同意了，班主也不敢过问，战战兢兢地退到一旁。

这座戏园不算大，因此留给后台的空间也小得可怜。掀开帘幕，刺鼻的气味瞬间扑面而来，谭瑞霖被呛得直咳嗽。

先前那个唱《生死恨》的角儿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坐在妆台前卸油妆头面，而是仅着一身雪色内衬，顶着一头的珠钗点翠，背对着门蹲在后院中。

繁复的戏服早已褪下，被挂在了旁边的柜子里。

今天晚上风向与以往不同，仿佛故意同人过不去般，一个劲儿地将袅袅轻烟往屋里送，以至整座后台都烟熏雾绕的。谭瑞霖乍进门时还以为着火了，连忙快步向前，却在看到火盆时住了脚。

那人蹲在下风口，咳嗽了两声又往火盆里添了一把纸钱。听到脚步声只是回过头，淡淡地望了谭瑞霖一眼。

也许是因为勒头没除的缘故，那双柳叶眼的眼尾被吊得上扬些许，跃动的火光映照在眼底，竟带着一层潋滟的水色，冲淡了其中原本的凉薄。

只一眼，谭瑞霖便觉得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也不过如此。

那角儿并没有理他，换了个方向蹲着，自顾自地继续烧着纸钱，口中轻唱着不知名的小调。

结果夜风也跟着转了个方向，一直追着人跑。

谭瑞霖本想上前劝阻，身形却在听到唱词时微微一僵，说不上来的凉意顺着脊背窜至头皮。

——魂兮归来。

再感受一下风向，似乎还真像那么回事。

兴许是太难过的缘故，那通透清亮的嗓音比先前听着要低哑些。

谭瑞霖完全没想过看到的是这么个局面，嘴唇翕动着，还是将脑中搜刮出的笨拙安慰给倒了出来：“姑娘，斯人已逝，生者如斯，还望节哀，保重身体。”

角儿纸钱烧得差不多了，闻言手上动作一顿，那段《招魂》也不再哼，幽幽地叹了口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