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角儿清清嗓子，终于开了金口，拖着戏腔一唱三叹道出了自己的姓名：“燕笙。”

“是哪两个字？”

“‘笙寒燕子楼’的燕笙。”

谭瑞霖真心实意地夸赞道：“好名字。”心下却琢磨着该如何含蓄地表达自己的目的，又担心败光好感，最后思来想去，摘下了腕上的洋表，塞进燕笙的手中。

他的手顺势搭在扶手上，将“燕笙”圈在自己与太师椅之间，神色郑重地承诺：“今日有些晚了，白天里再来给你捧场。”说完便直起身，一派正人君子的斯文模样。

他微微倾下/身的瞬间，“燕笙”便敏锐地嗅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只当他喝醉了胡言乱语，张了张口未来得及拒绝，便见谭瑞霖后退半步，摘下眼镜，眯起那双锐利的眸子冲着自己笑：“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大少。”江淮目送谭瑞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后，才撩开门帘快步走上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军礼，抬头却看见自家大少爷坐在太师椅上，垂着眸子把玩着一块不曾见过的洋表，心中大致猜到了一二，也不点破，“谭家的这位二少爷相比他兄长如何？可以继续和谭家合作么？”

闻言，齐笙手上动作一顿，慢条斯理地将先前卷好的水袖放下，站起身，身量比江淮还要高上一截。

既然谭瑞霖误把他当做姑娘，以他这身高，若是站直了，谭瑞霖就算再迟钝也会觉察到不对来。谁知他蹲得腿麻，没能站稳，索性一错到底，顺了谭瑞霖的意思。也不知道日后再相见时，谭瑞霖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齐笙除下勒头收进匣子里，声音中带着少许笑意，用青城的方言评价道：“有点彪。”

江淮想了想，颇为中肯地点点头。

“至于跟谭家的合作，等他酒醒了再说。”

“那大少，明日还来么？”江淮跟了齐笙快五年了，自然清楚齐笙的生母其实是三十年前名角儿燕脂，也知他虽然会来芸生戏园，但只有在每年燕脂的忌日才唱上那么一次，以他自己的方式来祭奠母亲。

现在谭瑞霖突然约明日再见，他不知道齐笙要如何处理。不过江淮可以肯定的是，若要堂堂督军之子、陆军中校在众目睽睽下登台唱戏，怕是明天来听戏的都别想竖着出那道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