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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客阁中来,欲往人间去(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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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然闷响中,连天迹夜云也被车中莹白光辉映亮几分,勉励望去,依稀能分辨出一散发佝偻身影立于中央。

官军反应同时,亦有数名围观人向囚犯冲去。但他们都不是最快的,离囚车约百余米的街边楼顶处突然掠来一道迅疾残影,以破竹之猛势......滚落在地后又滚了回来。

若非临时反应以手肘护头侧滚落地,恐怕燕少侠此时早已摔断脊骨。可他也没滚开多远,地上仿佛生了磁,硬生生把人拖回引力中央,囚人面前。

随即便是刀光闪乱,无数黑影漫天过鸦般迫近。

在众人逼及身前一刻囚人睁了眼,他佝偻的背在强光刺激下猛地挺直了,面上却浮现出对现状的茫然来。待他看清脚下繁复法阵和正努力挣扎爬起的少年时,那冲天白光忽地消失了。燕沽怊急于脱身,失去束缚后被压制的招式爆发,长刀挣断腰间刀鞘急速挽出凌厉的花式,以刀锋隔开近身者,于此同时他腿脚猛蹬地跃起后翻,恰好越过一名冲向囚人的骑兵。落地,长刀滞空转向,割裂囚人上衣皮肉后刀柄飞入手中。

燕沽怊视线随刀锋往前,骑兵已刺出手中长枪,矛尖下人默立,从缭乱的披发下露出一双直钉进心脏的眼珠。

短时间内心肝接受两次暴击的小刀客一脑门官司,却见那囚人抬肘,像条滑鱼一样身形微晃便躲开官军攻势,手臂贴着枪尖,后腰顶着刀刃就向燕沽怊冲过来。少年赶忙格挡,囚人身上还挂着锁足绊手的链条,却好像团化在众人身手兵器之间的空气,游步转挪,在场官军侠客数十人刀光剑网,竟无法伤其毫毛。

“这贼人还有内力,小心应对,越狱者无论活捉还是斩杀,皆有重赏!”

商户急

关门,百姓作鸟兽散,市口一时间成了混乱猎场。

燕沽怊持刀进战,刀与刀者似为一体般行云流水,无半分力从臂掌指走过再导入兵器时的凝滞感。虽有四尺重钢在手,整人却犹如空身。他借挡开囚人的反推力后退两步,却正好撞进一人刀下,眼看要因闪避不及而受伤,燕沽怊猛右转身面对莽撞武士,长刀再次脱了手,自转角度架住武士刀刃卸力扭向囚人。

以刀剑自动弥补身手所不能及的死角,瞬几间改变战局,正是燕阁武学标志之一。

“让你抓人立功没让你杀人被抓!”燕少侠后撤时瞪那莽撞武士,佟戎菽已来,自己却莫名其妙被卷入囚犯越狱。若不及时离开就真的就糗大发了......转身欲寻个空子脱战,脚步却被一只火钳般滚烫巨力的手拽住了。

囚人以俯身姿势前扑,又翻滚避开马蹄脚步若干,竟然突出了重包围圈!而他手上缠着的铁链则勾上燕沽怊持刀的手臂,连带着把人也扯走。

他扯着踉跄刀客,又钳住其手臂,除了肌肉几乎被捏进骨缝里的剧痛外,燕沽怊还隐约感觉到有丝般的内力钻进皮肉,甚至要往经脉游走。大惊下他赶忙要往官军方向脱身,囚人却拳掌封路,硬与他干仗起来。

光阵符咒从二人脚下弥漫开来,众多游动白影在地面蠕动。

囚人以空手对长刀,非但没有颓势,还显出凌厉的攻击状态。即便后来官军修士重新赶到包围,他也只是收回牵制燕沽怊的掌劲,在对方得空劈砍时举手张怀,清脆激响下断了束手锁链。又背后生眼一般上跃,恰好避开背后刺来剑刃,揪住燕沽怊后领上甩,自己则顺势踩在身后人剑身上两步跃起,剑刃受压下挑,在燕沽怊胸前划出一道血痕来。

囚人再次将燕沽怊扯出人群,血痛让惊悸少年清醒半分,再看那囚犯,由于披发遮面看不清面容,只有那双眼睛带着深深深深的情绪,伸出无数角镰勾刺,要把他贯透万遍,至渣至沫。

但他的姿态又是很平和的,除开眼睛外整个人木然如死灰。死囚身后又有再次冲来的追捕者,追捕者中有人搭起弓箭。弓箭后有还未走散的围观者,围观者中有小儿哭泣......又有无数压抑的低泣声从地底传来。

两人都听见这哭声了,囚人一笑,燕沽怊突然如坠冰窖。

白光轰然大作,冲天哭嚎破地而出。地面阵法倏然扩至几百余尺,阵法上众人突觉内力运转遭重压,凝滞堵死。修者中甚至有人吐血倒下,而剩下人被无法抗拒之威压摁下双膝,匍匐跪地。

唯一的站立者脱掉被刀划开的袖管慢条斯理扎在腰间,伸手摁在燕沽怊脑门:“这一刀还了。”少年动弹不得,囚人臂上鲜血顺着指缝流进眼睛。随之还有往内部经脉钻拱的内力......囚人说:“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快说。”

燕沽怊拼命挣动,后脊梁贴着的地面上,自阵法里伸出无数骨状的莹白触手,黏在身上,他挺起上身,就拉回去,他举起手臂,就拉下来。

长刀穿梭在左右,只茫然切斩光影,任凭外来内力游入丹田开始循环在周身经脉中。血滴入眼让夜色更增晦暗遮盖,疼痛,惊惧,还未来得及消散的怒火和疑惑将燕沽怊的脑浆翻搅至沸腾,始作俑者却不给片刻喘息机会,手上略一使劲,浑身经脉瞬间刺痛难耐:“驭兵器,是燕阁 ......人?说......叫什么......说?”

少年勉强摆头从手掌钳制下挣得几分视线,看到豆大水珠迅速在囚人惨白皮肤上凝结滴下。周遭百余人仍被阵法压迫跪拜,但一名空手囚犯......燕沽怊于是强忍浑身痛感扯笑:“你马上坚持不住喽,不应该赶快逃么?在下刚出师门,跟法堂犯人

扯上联系......不好。”

对方钳住他的手已经开始颤抖,骨爪力度亦有减弱,是刀客意志力和囚人精力的无声拉锯,也是一场欲辩忘言的空词对话。

那人缓缓俯身,用绝对不会被第二人听到的轻音道:“你说的没错,我们不该有交集,除了一件事,你照办。”

“我叫余仇,怀蒙坠沙余仇。无论是否有缘再见,谨记此名。”

自尾闾到玉枕穴一线经脉中运转的外来内力忽而停滞不动,剜骨剧痛让他的身体猛地痉挛起来。

万鬼同哭,巨鲸怒吼,阔背载着万千灵魂飘入云巅。摁住他的手也拿了开,压迫感顿失时的反差感让人险些要随巨鲸一同上空浮游,燕沽怊在意识清明的最后一刻,似乎看到一架墨色小马拉着车,缓缓驶来。

夜色终归于暗,只余兵马杂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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