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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闲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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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苍狗,流沙浮现,一瞬之间,白驹过隙。

转眼之间,明赫上千宁后拜千尘染为师,三年已逝。

每每回想,三年之期寥寥短暂,却也应当是明赫涟渚此番一生之中,最美好的一段时日。

自千尘染答允明赫不再闭关后,果真信守诺言,日日陪伴身侧,空闲寸步不离。

有了千尘染的悉心指引和教导,明赫持着不错的底子,修为迅速提升,仙法日渐精进,于同辈子弟之内脱颖而出。

挽兰的身姿拔高不少,娇俏的脸蛋染上豆蔻的温羞,已然出落的聘婷款款。

平日里跟在明赫身边,耳濡目染自然也学得了些仙术,已非当初街头乞讨险些教人贩子抓去的瘦弱姑娘。

吐纳,御剑,驭术,五行,自然,坤定,明赫几乎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成长,已然成为一代仙门精英,可独当一面。

故当一年一度仙门大比即将开始,申永庆总会上门来,劝说千尘染放明赫出门参加大比。

千宁山弟子仙姿卓越,择选弟子的要求极为苛刻,且门内明令繁多,各弟子修习勤苦不倦,每每参与大比定是拔得头筹。

申永庆总道此次机会历练于修为大有好处,乃不可多得的良机,却不知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刻意空出一个名额留给明赫。

与明赫仔细商量过,千尘染次次皆回绝。明赫不愿费舟车劳顿,荒废光阴空图一个虚名,再者打打杀杀毫无趣味可言,出门在外事事受制,以他的性子恐憋的一肚子火气没处可撒。

依着爱徒的意思,千尘染担忧武场刀枪无眼,明赫虽修为精进但从未与人实战,一想到明赫免不了一不留神负伤流血,他揪心不已。

历年来,仙门大比虽言令点到为止,不少仙门弟子仍借机报私仇,或是杀虐成性,非挣个你死我活。

三年来好生小心调养身子,气色才好些,怎能再受残害。

诚然,不参加大比实是失了次历练的大好机会,千尘染心知肚明,便与明赫妥协着,往后每小半月安排个修为相仿的门内弟子同明赫切磋。

其实,明赫并不太在乎自身的修为究竟如何。

在明赫心里,当初上千宁修仙,不过是为了求一救国之法。千尘既已解决,大阕曜国来往和睦,户连真与林三木亦安好,他唯一之想乃早日修得仙骨。

因如此,便可强身健体,得以长生。

如此一来,好让他长长久久的陪伴千尘染的身边。

一生一世,甚至永生永世。

他曾经,渴求一个永远。

在千尘染身边的一个永远。

千宁山终年仙气萦绕,四季皆春,几乎感觉不到流转光阴的飞速流逝。

以前凡尘里的尘銮殿亦是如此,明赫不喜擅自留春,不得享受夏秋冬的好景。

自他向着千尘染抱怨了一次之后,殿内结界疏通了气候的变化,尘华殿自此恢复原有的分明气候。

日出而云霏开,云归而岩穴暝,晦明变化者,山间朝暮也。

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

翟浦师叔代千宁之名不费吹灰之力地摘得仙门大比的桂冠。回山后时常寻他一同游玩,得千尘染允许,明赫常与他溜下山,晨去晚归。

申兰芷坚持不懈,挑各种由头前来拜访,回回教挽兰拦下,吃闭门羹。久而久之,申兰芷竟与挽兰熟络,不执着于见千尘染,反倒日日拣空闲找挽兰谈天。

三年时间,一千多个日夜,明赫均日日夜夜陪着他度过。

明赫曾一度天真以为,此番便算天长地久,扮演好徒儿的身份,便可永不分离。

不用修炼功法的闲暇之时,是他们最恣意而愉悦的一段光阴。

若千尘书信,他便在一旁静静研磨,不吵扰他分毫。

烛火跳动下,视线相对永远明媚如春光。

千尘静默看书,明赫便会故意在他身旁叨叨刹那唠唠如小雀般吵闹个不停,他总是一笑置之,温和的抚摸他墨色的长发。

千尘从不责罚他,是因为舍不得,是因为知道,他不喜一个人孤寂,不喜他沉静而不搭理他。

他不沾烟尘,不染食欲,却早已习惯了饮下明赫每晚亲手烹煮的一壶清茶。

碧色的茶水中静浮几片绯红的念樱花瓣,如琥珀点染上嫣然红妆,清幽茶香和花香氤氲萦绕于鼻尖。

他不是留恋那一勺茶香,而是习惯了他的味道。

明赫曾淡淡说,那绯花名唤念樱,他最是喜爱。

这念樱,便如同明赫一般,秀色可餐。

只是料不到一代娇宠的皇子,竟也有这般赏花弄草的雅兴。

知他喜爱念樱至极,千尘便为他种下满园,他却淡笑着不以为然,扬言要尽数拔了去,却将园中的荼蘼花留下细心照料。

花开之时雪中映绯,满园春色,景色秀丽如画,美不胜收,倒也喜眼的紧。

虚假而又真切的幻梦,使明赫涟渚颇为苦恼。

然而每当双眼一睁,他触手觉身侧床席仍余微热,睡眼清明莞尔一笑,梦魇之中的心悸与沉郁立即遗忘抛却得一干二净。

他所在乎的,到底还是现世拥有。

明赫不曾向千尘染提及自己诡异的梦境,从不问为何于洛南河畔,他与他一见如故似曾相识。

偏偏在梦里,他们是血海仇敌。

反之,翟浦赠予雪笛,明赫涟渚追问千尘染关于祝凰落雪笛子徵之事,千尘染不知为何总闪烁其词,不肯正面道出。

久而久之,他也不便再问。

苍穹之上,千异星辰,一千余昼夜,青石檐下惊鸿一瞥,占据心尖一寸。

喜在千尘染身边蜷着身子熟睡的还是那个永远长不大的调皮孩子。

长至十六岁已术法的孩儿,大多已出落的青年英俊,明赫却耐不住儿时顽劣脾性,爱心血来潮地扑鸟捉蝶。

千尘染时看一袭绯红的身影游走花丛湖边,淡笑不语,静立咫尺处,将他的一颦一笑全全刻画入心,不舍错过丝毫。

偶尔兀得回眸,寻找他的身影,见千尘还在等候,淡淡的朝他明媚一笑。

明赫会不厌烦地缠着他索抱,爱撒泼闯祸,爱喧吵扰他清净,更爱无理取闹。

平日里作威作福胆大包天,若没千尘染在身边一会儿便担心害怕,含泪哭诉道千尘舍弃了他。

儿时坠入深井留下的阴影,不敢一人孤自呆在黑夜里安眠,中意于礼不合的合寐千尘染身旁,甚至还将他做枕沉睡时紧紧的怀抱。

如此一个惹人心烦,调皮捣蛋的少年,他不知是何缘由却喜欢的紧。

许于那洛南河畔,第一次见他,火红嫁衣凤冠鸾钗,如莲火孤芳般临水而立,他注定逃不过了。

即便罔顾人伦,即便为世所不容。

既然横冲直撞地闯进他的生命,不由分说地打破他的千年沉寂,明赫必得遵守他月下许下的诺言,永远留在他身边罢。

北寒呼啸,春日暖阳,夏水秋气,四季更迭。青山改色,叶染霜血,初雪临降,细雨润物。

三年掠过,共看人世繁华。

明赫涟渚并非还真的是个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傻孩子。

只不过,不愿在千尘染面前长大罢了。

于外人以及千宁弟子前,他因怕生而寡言少语倨傲高清,令人难以靠近。

面对千尘染,他任意发泄一切不满情绪,肆意的吐露隐秘的心事,无需有任何的顾及。

二八年华,情窦初开。

那一年他恰十五束发,初春倒寒,北风灌入衣襟刺骨,明赫涟渚一觉初醒,身下锦被濡湿,羞得趁挽兰还未起,自个浸水涤尽衣裤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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