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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错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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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处滋生的绝望,吞咽下肚会经历百转千回,演化为嗜心凿骨的剧毒,渗透入髓病入膏肓之后,拖累着残躯不死不休。

几番张合手掌,百里之外一缕残魂抽离留世,孟一九未多在意,再次回身望去,瘦小疲弱的人儿因剧烈疼痛欲四肢抽搐欲蜷缩一团,使不上气力微颤。

百骸伤口裸露处金茫点点缓慢进入,额间金纹竭力的修复其躯体,加之执念深重维持,明赫心脉尽断却迟迟不咽气。

眼前再浮现金眸赤发男子身处业火之中的苦痛,心底蓦地一滞,绝不熟悉的刺痛感微微蔓延。

谁道魔尊便没有心,只是他的心早就倾尽于一人。

却也不知利用这人解救出了他之后,莫劫是愿交付真心,如同他当年痴傻那般,他有些自嘲的想。

“师尊…..”耳边忽的传来极轻极淡的冥冥喃喃呼唤夹杂些许的虚弱幽咽,孟一九闻声挥袖散剑,敛眉矮身。

“都没活路走了,居然还在想着千尘染,当真是情根深种。”他冷嗤,言语中满是深深轻蔑不屑。

不知莫劫于焚噬塔内承受业火反复焚烧是否意识恍惚之间唤他的名。

回想当初,化形初年他对莫劫,亦曾有此一份恋恋不舍的执念。伴随年岁渐长,寒池中水刃刻身侵体,他逐渐了然。

一身狼狈不堪的明赫面前半蹲**子,伸指略显粗鲁地点上他染血的额间,黑气印照着金纹,渡了些许精气过去:“那女人是你师尊派来杀你的。”

“不,不是他……”胸口的窒痛因精气的输送而微微缓解,明赫咬牙出声道,疲惫的缓缓闭目思虑。

他不愿相信千尘染真的拿他当累赘负担,恨不得杀而后快。

不防,一口真气缓提不上来,气血上涌按耐不住,又是大口鲜血猛喷而出。

魔尊孟一九并非缺心眼无意去激他,他明了唯有大幅激起明赫心中不放的执念,不至于魂魄剥离尸体时溃散消逝,他一丝一缕活下去的微小希望。

明赫越渴望活着,孟一九的目的便越容易达成。

十二重天东庭高阁上,至高无上的帝殿随性碾压天机,窥探天命释然展眉眼,笑谈往后。

孟一九曾经反复猜度那人说的话,思前想后,又加上他现在已经明了明赫涟渚和千尘染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关系,他对自己的所为更有些把握。

他想,要救莫劫,就目前的情形来看,绞尽脑汁得出恐怕只有唯一一个法子暂且可行得通,且顺着帝殿从前的说法倒也捋得过去。

事实上,千尘染之命回位千宁山未理睬申永庆的申诉,风尘仆仆立即寻来身在山腰间斩妖作战的翟浦派他前去营救明赫。

他方御行冥邪赶到千尘染所指之地,即映入眼帘的令他心肝俱裂,悲痛断肠的一幕。

魔尊孟一九手持赤驭剑满身傲气地斜立一旁,睥睨看他匆忙慌乱,他放在心尖上在意,曾许诺要呵护一生一世的人儿血染一身伤痕累累,气若游丝地颓躺在地上,粗粗地喘息着尚留一息尚存。

惨绝的一幕,刺痛他的双目,因一片真挚而感痛彻心扉。据千尘染所言,明赫落入魔尊孟一九手中已有时辰,他所真心喜爱的师侄,苦撑至他赶到,实属不易。

白衣身下,刺目的鲜血已浸透,深可见骨的痕处,血迹干涸为枯黑。

血色渐渐袭上眸底,周身灵力运转到极致,他沉心挥出冥邪,剑锋一式凌厉将孟一九明赫身旁逼开,矮身轻柔将虚弱将死的明赫搂入怀里,试着头枕在他的胸膛,教他舒服些。

“阿渚……”他轻唤,垂眸敛尽悲痛。翟浦感知明赫掌心的金纹已散,护心脉的咒法亦已失效,明赫即便能再撑片刻,终逃不过一死。

带着他的尸身回千宁,已然毫无意义。明赫是生是死,千尘染瞧一眼随身携带的感生玉便知,便是欲要自欺欺人,瞒不过内心所思。

久违听熟悉的呼唤,明赫费力地抬起眸子,清冷俊逸的容颜倒映眼底,一如既往的潇洒落拓,不似他浑身狼狈羞得见人。

明赫空洞无神的眸子微缩,眸光微闪,眼角泪水闪烁不已,颤抖唇瓣张口想对翟浦说些什么,言语却生生的噎在喉咙里,出去呜咽竟发不出半点声响。

“阿渚,别说话。”

颤巍的手地擦着他口中源源不断流出的鲜红,翟浦不改往常的平静,说道。

“阿渚,你别睡。”

“尊上在等你。”

当初翟浦肯冒着声名狼藉之险,储君之位不保之危,顶住巨大压力,破除众人鬼胎,执意要娶明赫为正妻。如此的艰难险阻他不曾知难而退,彻底放下心底执念后,惟愿他此生安好。

大阕内忧外患他身为曜国储君兼执政者详知,千尘染有心隐瞒大阙实情亦一心为明赫着想。欺瞒有时传达善意,唯愿他人安好哪怕身负所爱之人的质问。

意识到当年大阕皇宫内或许阴差阳错错认了明赫,翟浦仍将子徵交付予他。千尘染予他深情,我有眼有珠看的清明,他虽遗憾未能寻得少年心许,却愿祝颂二人白首安然。

明赫黯淡的眸子微微一闪,牵强勾笑,凝视他的无波无澜的面庞。

翟浦罕见地垂泪,泪水于眼眶中打转,眼前已弥漫开一层朦胧水雾,他却执著的不愿落泪,嘴角费力地勾起回报一抹强笑,自腰上解下碧箫,同他身上的雪笛一起小心翼翼地置于掌心递送他的面前。

“宫羽子徵,苍箫雪笛。”

“上古颂器,祝凰风雪笛,白泽苍碧箫,原是曜国皇宫供奉的圣物,为曜国国主代代相传。”

“我将它予你,本想祝祷你一世安好。”

“如今却只能多留你在阳世片刻。”

……

朦胧中,似回到那年细雨淅沥,身处大阕皇宫深院内的儿时岁月。

宫内大殿歌舞升平,趁朝臣王公相互推杯换盏,瘦小的少儿郎偷溜出无趣至极的宫宴,自顾自的戏耍。

那年他仍年幼烂漫,骄纵惯了的他一意孤行任性妄为。

稍许年长些,年不过十二,自皇兄口中得知父皇母后将他许给了曜国的储君,心高气傲的他不免心焦悲愤,叛逆之心顿起。

一番绝食,经受不住奴仆的死缠烂打,本以为能清静片刻却是将明赫昱然引了来。

如今再想想,才知道他当年何等的愚蠢无知,竟丝毫不珍惜与父皇母后皇兄皇姊们共处的最后时光。

时至今日,他无法光明正大的回宫探望,远远的置身一旁,看一家和乐心满意足。

濒临死亡的边缘回想,明赫的眼角不禁垂落下一滴凉泪。

……

“阿渚,这事儿真怪不得父皇母后。那曜国太子其他全不求,偏点名要你,我们大阕有求于人,也不好拂了这个面子。”

“皇兄也舍不得你……”

“我自是晓得。可我此番远嫁,究竟是万般难处无解,与父皇母后,皇兄皇姊们,也不知何时何日可再见一面。”

“我也非儿女情长之人,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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