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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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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监对他的一番言语教诲可谓是推心置腹,李泌自然明白。但眼下老师的每一句教诲,只会让那些狼卫离得逞更近一步。

再待张小敬被押回后,何监又单独召了他进侧殿。

李泌不知道张小敬同何监说了什么。

老师出来时的脸色僵硬难看,长须微微发颤,这表示他十分生气。李泌以为何监会有所作为,或对自己再一番苦口婆心。

但老师却只让人先将张小敬关押起来,并无其他动作。

人是抓回来了,他在怀远坊惹出的祸事可还要靖安司善后。大司仪到得很快,来势汹汹。李泌出言寒暄安抚,只叫大司仪又不冷不热的堵了回来。

他知晓,长安城中的胡人多信祆教。所以一旦起了争执,光是信众骚动便能掀起巨大风波。至此官府与夷教交往向来慎之又慎。

大司仪上前来便是一堆官话,隐含威胁。李泌眉头紧皱,对方既咄咄逼人又绝不肯手下留情。他攥紧拂尘,一时被激起年青傲气。

薄唇微抿,不交二字实在没甚底气,反有些小孩心性。

卢若渝同王韫秀是手帕之交,而王宗祀将军与李泌则是好友,二人倒常常能在将军府遇见。

这日,王宗祀将军与李泌在庭院中弈棋。伴着飒飒风声,柳叶顺风而落之景更有一番滋味。

王韫秀见二人弈棋不作彩实在无趣,转而就要和卢若渝作赌。

“至真,左右无事,我们以此作赌如何。”王韫秀站在亭廊瞧着院中自家阿爷与那位神童对坐下棋便提议道。

卢若渝循她之言也往庭院中看去。少年郎气定神闲,目光如炬,一身意气。没等她回话,王韫秀急不可耐地拉着她走向他们,边走还边言道。

“呐,我自是赌我阿爷胜的,”王韫秀一脸骄傲地做好选择,“就只好叫至真勉为其难选那李长源啦。”

卢若渝却轻声呢喃,“并不算勉为其难的。”

“我本就是想赌长源胜。”

王韫秀大大咧咧,不曾听见卢若渝飘散在风中的碎语,更不曾在意。

王宗祀宠爱女儿人尽皆知,看女儿如此势在必得,他倒也生出一决高下的心思,旋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李泌却不甚在意,只是淡淡瞥了眼卢若渝。

“吾不曾输。”

平静不见起伏的语调反让她安心。

赌注不过是女儿家各有偏好的珠钗或绢帕。而王韫秀也晓卢若渝一手针线活计出色,便要此为注,用她巧手做方帕子来。

卢若渝苦思许久却想不出索要何物,但瞧着王韫秀所佩戴钗簪脱俗,即以为注。

“至真,你这双眼真谓毒辣。”王韫秀伸手摸了摸那簪,颇为得意。“这可是毛顺大师亲手做的呢。”

怀远坊内,姚汝能不敢妄动。张小敬被带走前所言的坊内名录,叫他着实为难。他只甩一句话的事,倒叫自己在这儿抓耳挠腮,无从下手。

卢若渝同寸心有姚汝能相助,已能顺利离开怀远坊。但她却还未离开,见姚汝能踟躇不前,她便冲寸心颔首示意。

寸心抿嘴有些不满,但还是请姚郎君过来。

“张都尉临走前所说的坊内名录,姚郎君是在为此头疼吧。”卢若渝私心想为他做些事,她指着寸心又说,“寸心信奉祆教,也许能帮你问到一些线索。”

姚汝能摸着下颌,分明犹豫。“我想,长源是不想让你牵涉其中的。”

卢若渝故作苦恼地摇头叹气,“那该如何是好,我恐怕已经参与其间了。”

官场历来水深,李泌还是太年轻。何监及时出面同大司仪交涉,两人在殿外详谈。待何监再度走回到大殿时,他的脸上挂着一种微妙的尴尬,脖子上也多了一条火焰状的束带。

殿外,何监不露痕迹地语打机锋,成功地将不利局面转至他们祆教。毕竟舆图是在祆教祠堂被人取走,若要追究到底,他们祆教也无法置身事外。

三言两语下,大司仪脸色霎变,其中利害他自担待不起。若因此事圣人笃定他们与狼卫有所勾结,恐怕难以辩明。

何监还是老练,话锋再一转,又言明祆教明礼笃诚,定是不会与奸人勾连的。随后微微一笑,随口便道出他们祆教正神之名与教中习语,不由得让大司仪目露精光,十分震动。

祆教教义繁复,朝中官员并无兴趣对此深入了解。虽是小教,但只因其信众行事好聚众,一旦有什么纠纷,极易酿成骚动。所以凡涉祆政事务,大唐官员都是如履薄冰,皆以安抚为主。

大司仪居长安数十年,从无有大唐官员愿意认真了解本教,一直深以为憾。而现下,何监一番言语,难得让他有些盈眶泪目。

这可是第一次有大唐高级官员引用本教教义。

接下来则十分顺利,大司仪即刻手书交与靖安司传令官,让其将他亲笔手书交与怀远坊里正,命他们极力配合靖安司调查。

李泌跟在老师身边,欲言又止。张小敬如何处置是他心中头等大事,他现在愈发相信徐宾的大案牍术无错。张小敬正是他眼下所必需之人。

王韫秀趁阿爷和李泌皆去更衣时际,悄悄调换了棋盘上几枚棋子,又转头询问卢若渝。“至真,你快帮我瞧瞧,”

“我阿爷是否扭转态势了。”

卢若渝哭笑不得,但心知她性子,且又想这番赌局左不过是他们之间玩笑胡乱作的,恐长源也当是这般想的吧。心中一时侥幸思忖着让韫秀开心便是,遂低头仔细端详。

“再去此枚吧。”卢若渝拿下那枚黑子递她。

王韫秀正要接下,转念一想,又缩回手去。“不行不行,若是那神童瞧出来定以为是我做的手脚。”

“这棋子放在你那呀才算稳妥。”

所以现在,李泌认真盯着棋面局势,若有所思。卢若渝则略显心虚地后退一步,不敢看他。王宗祀将军自当看出其中蹊跷,哈哈大笑权当解围。

“哈哈,小友此盘倒是吾承让啦。勿怪勿怪,哈哈哈。”

李泌微微抬头望向王韫秀,她自是坦坦荡荡面露轻松,志得意满。王韫秀大笑着揽住卢若渝的肩膀,神采奕奕。

“至真你可赌输啦,可千万别忘了我的帕子噢。”

卢若渝笑着应承,心中却是无奈叹气,看长源的样子像是十分在意此盘胜负。李泌神色淡淡,眉目却有些许拧结。

将军府外,李泌的车马已备好,他却迟迟未动身。直到卢若渝走来他偏头伫立,分明是有话言说的样子。

卢若渝莫名胆怯,向他行了一礼又稍稍往后一退。

“吾处事认真,亦会用心对待玩笑赌局。”

她的心咯噔一声,顿时惶惶不安。

“吾从不令人失望,但至真若愿吾输此局,并无不可,及时言明便是。”李泌鲜少依他人之言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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