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谢诚的前二十年(1 / 2)
谢诚家中富庶,自是不必多言,只是这家里人的关系却不得不提一下。
谢父名龙川,早年字舍逸,出身乡野,本一心当官,向往的是为国为民。他原也念了几年书的,那年跟他同去参考的还有他同窗,一个名叫林福的人。
林福生得俊俏,功课也好,先生早早就说他是个好料子,因而对他颇为照顾。但林福是“不领情”的,偏爱找谢龙川聊人生。林福说,他这辈子就想当个教书先生,他不爱上进,就教些上进的出来,代他圆先生一个梦。他还说,谢龙川是应该去走仕途的,谢龙川看人准,会说话,不像他心思太直了。
谢龙川想的是两人一起在官场里替百姓说话。
但后来,谢龙川经了商,林福倒是高中后平步青云,成了河越守相。
两人本已淡了来往,直至一日林福去到谢龙川府上,不知怎的又熟络了起来。
谢龙川本是商人,钱多,但没甚地位,何况和守相相交?这么一来,说闲话的就有了,还专说谢龙川,毕竟守相不是平常人能议论的。
谢陆氏就是这时候来的。
陆家还算一有点儿家底的小户商家,谢陆氏闺名陆芳,是陆家二小姐,二人结发倒也门当户对。
只有极少人知道,陆芳是守相给介绍的。
自陆芳过门,林福去得少了。
保和九年,谢家少爷谢诚,于冬月初九呱呱坠地,小孩儿生下来就背着他娘亲的一条命。
谢龙川对这少爷还算礼待,只是少有谈到陆芳的。
谢诚小时候,会窝在保娘怀里,问他爹为什么总有做不完的事儿。
保娘一直都说,因为他忙。
奇怪的是,谢诚记忆里有一回,保娘说的是“老爷也是让人可怜得紧,有情人不得眷属。老爷能对你那么好,是他心善。”。
谢诚的童年在没什么甜蜜滋味的普遍中过去了。
渐渐地他也明白了些什么,包括从不知何处听来的传言的话,他觉得自己揣测出了他爹的事儿。于是他没来由地厌烦甚至厌恶起谢龙川来。
他去喝花酒,被谢龙川抓住了。
那回他才十五岁,只知道印象里他爹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他往外走。
他挣不脱,觉得尴尬极了,自己那朋友们还在旁边面面相觑,他觉得是在看自己笑话。
回到家,他爹就叫他去跪在祠堂里。
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当时他是这么想的。
记忆里他爹不怎么笑,不怎么说话,所以他觉得自家爹铁定很凶,心里厌烦得不行面上却不敢忤逆半分。
“……爹。”
“……”谢龙川背着手,直挺挺地站在跪着的谢诚面前。
“爹,我错了……以后不去了。”
谢龙川不语。
正当他准备再开口磨谢龙川两句时,谢龙川叹口气,道:“吾儿已十五,是爹疏忽了,未曾让你有事做。今天这事儿吾儿也需担一半责任,手伸出来,忍住了。”
他伸出右手。
“左手,右手好好护着,是要拿来记账的。”
五尺下来,左手手心已红肿不已,看起来煞是吓人,这五尺必定没留情。
“痛了,就得长记性。你还小,不知道那地儿多危险,以后能别去,就别去吧,要真推脱不掉,就找个干净的……”
“爹……”他有些不相信这话的真实性。
更让他不相信的是,接下来谢龙川说:“明儿个你跟我到五方街那铺子里去,恭叔带你熟悉熟悉。”
他家除了在城东只一家铺子,别地儿都是稀稀落落零散的,算下来却有好几个,还不说他家另有向别家供布的情况。
十五岁他开始接触商业,父子俩关系也没从前那么生疏了,还不时同在月下饮酒。
他爹属于那种喝醉了就回忆往事的人。
他爹总说念书那会儿很简单,没这么多勾心斗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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