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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王应织的前十九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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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应织和谢诚不同,他的前十九年跟活在梦里一样,那些经历便是与常人也不同。

王家世代务农,家底不说雄厚,那也是方圆十里叫的出名字的,祖上留的字辈是“安织善田,固己守分”,王应织的爹王禄安是安字辈,他就落了个王应织的名儿。

要说这王禄安,也是个老实人,那年收成不好,他上山挖野菜,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个傻女娃子回来,做了老婆。傻子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话都说不顺溜,长得倒白净,比那些打小搁田里生的好看些,思来想去,不知道叫她什么,干脆随随便便叫了王野庵。

王野庵那肚子争气,头年就给王禄安生了个小子,这小子就是王应织,那年是保和十三年,三月十三。

五年后,保和十八年的除夕,王应织添了个妹妹,二丫头二丫头地叫大了,见着小姑娘长得水灵,跟她娘有七分相似,王禄安一高兴,专门儿请了先生取名儿。

先生说,这姑娘就叫茴香吧,这茴香是说姑娘才色兼备,而茴香又与回乡同音,姑娘以后发达了,定忘不了家乡。

王禄安高高兴兴地领着王茴香回了家。

那几年东边战火纷飞,眼看要打到河越来了,守相忙征了兵,送上了沙场。

王应织十三就拿起了红缨枪,穿上了金鳞甲,和父亲一起去了最东边的侩山战场。

要说十三岁就打仗的,不多,但一队里也还总有几个,这点王应织没什么特别的。他与旁人不同处就在于那无师自通的蛮劲儿,不是说他力气大,力气其次,主要还是那一往无前,好似身怀绝世神功的蛮。

他也受过伤,也掉过泪,也和父亲发过脾气,问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鬼地方。

山腰上的夜不上不下的,看不了浩瀚星空也体会不了被群山环绕的感觉,四周都是死静的树,风一吹,叶儿尖利地叫两声就又静下来了。

王应织刚和父亲吵了一架,跑到营口就这么蹲下来盯着地上的朽木枝。

“应织啊……”是父亲的声音。

“我撒泡尿,马上就回去。”王应织站起来作势要解裤带,见父亲走得愈进,便停下动作转了身过去。

王禄安走到这半大的小子面前,抬手摸摸他的头,说:“咱王家一向是‘安织善田,守己固本’,打太(!)祖祖那儿都说要安安分分当个农民,如今我领你来了这儿……”

“爹要是真知道安分务农,带我来这儿作甚!”

“……应织,听我说。你娘是个痴人,这没什么,但她没法儿离家,你叫她如何?茴香还小,正是该玩耍的年纪,现下那狗贼就要攻过来了,咱爷俩是男人,不该护着他们吗?”

王应织想,是这么个道理,但又想了想,不甘道:“我们就是乡野人,什么都不会,就一身傻力气,上了战场也是没处使的,两三下就让人取了首级,爹,你没见着昨个儿出去了多少人又回来了多少吗?你没见着那回来那些又如何了吗!这送死的营生拿去给那些想死的人干不行吗?咱这凑什么热闹!”

“啪”的一掌,打得王应织脑仁生疼,鼻血缓缓流出,王禄安看他一眼,没管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拿自己的以后给别人赌去?你拿你娘和二丫头的命给别人决定去?”

你拿你娘和二丫头的命给别人决定去?

王应织擦了下鼻血,没止住,也不管了,脑子里都是比树叶儿响还尖利的嗡鸣和这句话。

他当然是不肯了!

王野庵傻是傻了点儿,但也会在缕纱线的时候想起来拿这土布去换了什么小玩意儿来给他。王茴香每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意儿都拿来给他看,甜甜地叫他“哥”,摔疼了不哭也不闹,只伸手要他抱。

此后,王应织便一往无前,跟身怀绝世神功似的,拼命。

他也不是铁人,有回给人围攻,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时,还以为自己就这么完了,他爹救了他。

往后,就没人再对他说“自己的以后得自己挣去”了。

如此,到十八岁,战事暂歇,回家时他已是军中最为年轻的千夫长了。

回家也不是因为打了胜仗,只是保和帝天崩,新王受控于佞臣,下了停战的命令,把战时承诺的三百里土地如数交于徐才。

这宫里的事儿,即使王应织知道些,也不愿天下如此,也只得人后感叹。

回到故乡,自是感慨万千。

王应织特意换上新买的布衣裳,在脸上抹了稀泥,看不出个样儿,才装作慌张地跑进经年未变的小土房坝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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