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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清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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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南国以祭祖和插柳为先,河越有一家苏氏糕点铺,尤以其青团的新鲜弹牙出名,三人就是在这家买的。

王家老坟是连成一片在禅宁镇北边儿面朝西方的,王禄安尸骨无存,只立了块碑在坟头,由于种种家族原因,王野庵没资格入族谱,最后还是单独埋在河越山脚下。

王应织去谢台没告诉族里人,也没沦为奴隶,故而还是那个“当了大军官回来”的小子,这回先去看的王禄安。

路上,逢着有翠绿的柳枝,王茴香就要让摘了来给她。

越是往城外走,柳树就越是像谢诚腰上的玉。

攥了几枝青嫩的细柳,谢诚一边走路还能一边照顾到手上的东西,不多时就编了个环出来,往茴香头上一戴,顿生翠色。

出了城的官道很宽,茴香在前面走得快,谢诚跛着脚追了好几步步才跟上,把王应织甩在后面。

王应织也是会编这些的,比编竹篓什么的轻松多了,等谢诚去追茴香了,他才从路边撷来两根柳枝,迅速编成了一个圆环。

前面,谢诚正和茴香逗笑,夸她是个小美人,后边就有王应织在喊“诚公”。

他回头,应声“欸”,那人就脸携桃花地走过来,双手递上一个柳环。

“诚公,这柳枝是去病的。”王应织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怕他还为前些天的一系列事情不高兴。

他真的只是为了谢诚身体好,没有任何私心。

谢诚微笑,跟那翠柳如出一辙,带着淡淡的春色和生机,接过柳环:“那可多谢应织了,下了官道得往哪边走?有些日子没来,我怕走错了路……”

他说着,戴上了春天。

于是整个人就仿佛侵染了春天,柳色和淡青袍子相映成趣。

后来王茴香也编了一个,歪歪扭扭,给了王应织。

禅宁镇以北聚居着不少王家人,王禄安是以娶了王野庵才搬到山脚下的。

长辈里有好些是认识此二人的,却是不知道谢诚为何人,询问时,谢诚只说是他知己好友,来拜访王禄安。

这也就正好提醒了王应织。

“诚公,为何你要跟着我来?”

“来感谢先君,让你能生成这样。”谢诚笑答,并不算认真,而王应织却当真了,以为谢诚是觉得自己这样很好。

连片的坟冢,按辈分来排,最前面最气派的是太(!)祖祖,碑前已有祭品成堆,王应织拉着茴香拜过。

王禄安的在最后一排,挨着同样是死于沙场的空坟。

早就说过,王家是镇上的富足人家,分家有数十个,征去当兵的自然就多了。

拂去蛛网掸落尘,覆上柳翠唤亡人。

直把旧冢当新泪,料知我父已今生。

再轻松的来路,也还是这个沉重的终点。王应织想说些什么安慰茴香,哪里晓得自己还要谢诚来安慰。

递上手帕,谢诚没说话。

王应织推开那手,不敢晃脑袋,怕裹挟在睫毛里的泪就那么掉下来,怪难看的。

谢诚硬把手帕塞进了他手里,走上坟前,摸摸茴香低埋着的脑袋,轻声安抚两下,点燃一把香。

连蹲下来的动作都温柔得不行,也许有脚伤的原因,慢慢地,就跪在了碑前。

这是万万不应该的,道理谢诚不会不懂,王应织赶紧就遮住他的身影并走近了。

“还望王父原谅,”谢诚拜三拜,“晚辈擅自做了主,让应织离家弃业,但当前人人自危,没些保命的技艺,是难以活下来的。我想王父也应知道,此举于应织利大于弊,英魂在上,还请保佑。”

说完,又磕了三个头。

王应织一时无话可说,既不好说习俗上的不对,也不好承认人情上的正确。

倒是茴香,跟着在一旁跪了下来,认认真真地磕头,唇瓣翕动,念念有词。

等谢诚站起来,拍干净膝上的灰,王应织才真正走得近了,犹豫地开口道:“诚公,这,不合礼数……”

谢诚笑笑,没说什么,侧身让王应织站到了碑前。

明明墓里没有那具骨架,没有真实的王禄安,但他竟是光看着“王氏禄安”,酸意就满上了心头。

九拜,九响。

他说不出来那些求庇护的话,不是耻于说出口,只是那份无力感让人疲惫。

军中回来,想着还有这半个家,还有娘和小妹,再加上那些习惯了厮杀的日子,也许是有些麻木了,这一晃神,居然连爹的面容都记不大清了。

娘死后,茴香就成了他精心呵护的对象,哪怕是在谢台吃穿不愁,每日训练得喘不过气,他也会每天想个故事来讲给茴香听,有时候实在想不到,就问灶房要点吃食,把茴香伺候得好好的。

他不敢想象,要是茴香离开了他,会怎样。

收敛了过分多余的情绪,王应织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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