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2 / 2)
片刻钟后,老知县终于想被谁拍了肩膀似得从沉吟中醒来,若非他一直都还保持着平稳的呼吸,方朗都快以为他是不是忽然死在衙堂上面了。
老知县慢慢地环顾众人一圈,“事情我已经有眉目了。你们还有什么想补充的?”
苏珮玖心下一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种种迹象都将杀人凶手直至冒牌货。
可一个想法突如其来的涌上脑海:
——如果他们把冒牌货当成真的乌浊己处置了,那真正的乌浊己是不是就能免去麻烦?既然万宗阁报了仇,对外表示疯剑已死,世人向来对权威深信不疑...那真正的疯剑是不是就变成了冒牌货?至少从万人追杀,过节喊打,变成了口头上的叱骂,骂他说疯剑已死,再出来冒充这等贼子简直大逆不道,而不必再担心生命危险?
可是...
苏珮玖心中一动,偷偷看向冒牌货,而后者也因为苏珮玖的突然沉默感到无所适从,疑惑地向他投去目光,两道眼波最终于半空相遇,如同两泓清泉般交错在一起。
“知县大人,我还有事要说。”
这时,方朗忽然作揖迎了上来,他神态谦卑,毕恭毕敬,从一开始就一口一个知县大人,完全没有身为前万宗阁副阁主的趾高气扬之作态。虽然万宗阁与朝廷息息相关,可他地位超然,也大可不必为一个小小的边疆知县行此大礼。
方朗作忧虑状,然后浸入思索般的说,“刚才我路过那间名为江尽天涯的酒馆时,想买一壶酒解渴,却见店门禁闭,敲了门也始终无人回应。正要离开的时候,我闻见酒馆中隐约有血腥之味袭来。在下有一个问题,难道这间酒馆已经改卖生肉了不成?”
老知县闻声大为惊骇,神色百般变换,他连忙招呼一直站在旁边的猎户,“你去看看!”
谁料猎户却摇摇头,“不必,已经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惶恐的惊呼,苏珮玖听得出来,是他熟悉的路边卖包子营生的小哥的声音,“老...老知县大人,不...不好了!死人啦!!”
包子小哥跌跌撞撞的闯进衙堂,也顾不上衙堂中何故人满为患。噗嗤往地上一跪,脸上全是恐惧和冷汗,他颤抖着别过手,一边看老知县,一边戟指向江尽天涯酒馆的方向。
他大喘粗气,似乎刚刚见识了什么骇人的景象而惊魂未定,“酒馆老板,还有那几个常去酒馆的常客,全死了!!”
听闻,苏珮玖如遭惊天霹雳般浑身一颤。
昨日里和老板和那些老熟脸打趣调侃的一幕幕仍在他脑海中历历在目。他觉得身子冰凉,灵魂仿佛飞离身体,以第三者的视角目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那种不真实感如同梦魇般徘徊在他心中。
不知不觉间,苏珮玖的脸上已经滚落两行清泪。
他怔在原地,周遭的全部仿佛都与他无关。在小镇里成长的这十多年来,他受过很多人的照顾,除了老知县和猎户,就属酒馆老板和他最亲。
老板是个爽快人,玩笑时总是笑得天花乱坠,严厉时那死板的模样连猎户都不遑多让。很多次和商队的矛盾都是由他一手调和,为苏珮玖擦屁股的事他总是默默完成。
还有那些老顾客,苏珮玖早就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他们是互相调侃的朋友,又是处处袒护他的长辈,每一杯冰镇牛奶都是从他们的账里扣,每一张笑脸都是发自肺腑。
他不敢相信,明明昨天还活生生的,和他谈笑风生的几个人,仅仅一晚时间就阴阳两隔。
“苏玉...”
冒牌货好像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但他已经听不见了。
就连老知县和猎户一同阴沉着脸快步离开,前往酒馆后回来。他也毫无知觉,明明一个时辰的事苏珮玖却感觉只发生在喘息之间。
等他回过神来时,老知县已经重新在知县椅上坐定,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苏珮玖慢慢地扬起脸,忽然问说,“真的死了?”
老知县于心不忍,叹了口气。他没有回答苏珮玖的问题,而是扬声宣布,“刚才我去看了现场,酒馆里总共有四具尸体,酒馆有搏斗的痕迹,死者脖颈上均只有一条醒目剑伤。我虽然足不出户,但外头的事情也略知一二。”
老知县顿了顿,气氛忽然就凝重起来,他握紧惊堂木,沉声说:“如果我的脑子还中用的话,这四道留下了紫色切痕的剑伤想必出自永夜剑法。”
猎户点点头,“而且伤口很深,凶手抱着必杀之心,四人皆是在反抗无果后被一击毙命。”
老知县握紧的惊堂木终于轰然落案,巨响震天,衙堂众人都为之一惊:“疯剑!你昨天刚入小镇时,与酒馆老板及几名酒客起过争执,是不是?!”
“是。”乌浊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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