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姬案五（2 / 2）

聂书一直盯着琴仙，本快要抓住她了，可却不慎被她推过来的花魁娘子撞了一撞，便已逮不住她。

琴仙翻下窗，躲入人群之中。聂书也利落地翻个窗迅速追赶。青侬和云策相视一眼，也随即跟上。

街上的人见这几人身手，便知定是伏灵手在办差，纷纷绕开道去。

琴仙见街边树下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妇人正在摆摊卖菜，肚里怀着约莫七八个月大的孩子。

她闪身附进她体内，装作慌忙地收拾摊子，聂书追了上来，停在摊前，居高临下地看她：“不必装了。”

在他乾坤袋中装过的魂灵，走到哪里身上都还会附着着乾坤袋中的灵气，根本躲不掉。

琴仙一看骗不过去，便纵身向他扑去，聂书轻巧一躲，反身去擒她。琴仙手掌上汇聚了一团黑气，对准了那小妇人的肚子，聂书只得停手。琴仙挑衅地向他笑：“怎么不出手了？原来你聂书也有怕的时候。”

正巧青侬和云策也赶到了，青侬见此僵局，想伸手拿孽欢铃，聂书突然转向他道：“不行。”

青侬看看不解的云策又看看四周一众人，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虽然现在的孽欢铃应当没几个人认得出，但还是少用比较好，免得遇上聂书这般一眼就能看透的。

聂书看着琴仙，难得地笑了，只是这笑带了十分讥诮：“你以为没有了你的供认，徐同便能安然无恙？”

琴仙一愣：“你什么意思？”

聂书将手背在身后：“凭你的修为，根本逃不了，所以他帮你撕下了我的符纸。”徐同刚才看似不经意撕下符咒，实则是故意要让琴仙逃脱。

聂书继续说：“你心中想必万分感激，想着你的公子助你逃脱，可你是否想过，他为何要助你？真的只是为了不想让你陷入险境？”

琴仙的神情随聂书的话迷惑起来，青侬却看到聂书背后的右手慢慢地画着一个伽印。

“公子不会害我的，他，他必定是为了助我。”

“没有人说他不是为了助你，可他助你的原因呢？他刚才可有帮过你一言半语，你逃脱后，就没人可以威胁到他，可他也未必会就此放过你。”

琴仙喃喃道：“不会的，公子……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聂书的手指一扣，一个金色的大阵瞬间将琴仙困了起来，那女子的身躯被定住，琴仙的魂气正被慢慢吞噬。

她一惊：“你诈我？！”

说罢她飞速离体，脱身逃去，聂书足尖一点，在半空中与琴仙缠斗，将要制服她时，却见四周涌出十几只魁梧的土灵，一齐加入战局，聂书祭出临渊剑，与他们交起手来。

青侬和云策去看那女子，只见她已昏迷过去，裙摆上有斑斑血迹，云策道：“怕要生了。”说着便横抱起那女子朝医馆方向奔去。

青侬回头瞧聂书已渐渐控制住了战局，便忙跟上云策。

云策抱着人闯进医馆，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还是主诊的老大夫见过世面，引着他们进了后院一处干净的房间。

云策放下人便拉过大夫，急道：“大夫，她怕是要生了，你快给她看看！”

几个大夫面面相觑：“这……老夫等不会接生啊，需得找有经验的稳婆才行。”

“那快找啊！”

“是，是。”几人也是被云策的气势给唬住了，忙就叫人去请京城里最近的稳婆过来。

青侬明白云策的想法，今日之事皆由他们而起，若这女子及她腹中孩子有任何好歹，他们心里都过不去。

不多时稳婆来了，青侬他们并几个大夫都被清了出来，屋里惨叫声一阵接一阵，扰得青侬和云策心惊胆战。

青侬本想去聂书那儿看看，又想着他应该没什么问题，便还是留了下来。

老大夫安慰云策：“公子不必忧心，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必会母子平安的。”

云策：“……她不是我夫人，我们并不相识。”

老大夫摸了摸胡子：“原来如此，那公子真是难得的热心肠啊！”

青侬道：“是不是该把孩子的父亲请来？”

可在场几人都不认识这女子。

在边上摏药材的小学徒说：“我知道苏如姐姐的丈夫。”他想了想又摇头，“不过找他不顶用的。”

青侬问道：“为何？”

“她丈夫是个穷秀才，没什么本事，科举又考不上，还好赌，那一家子都是苏如姐姐操持的，连他娘平日里吃的药都是苏如姐姐来买的。前几个月他娘去了，也没听说操办了丧礼。”

青侬了然，怪不得她怀着身孕还出来摆摊。

几个大夫咋舌：“那这可如何是好？”

云策凝眉：“先等孩子生出来再说吧。”

过了一时聂书便找到了他们，青侬看他的神色应当都办妥了。聂书问他们这边怎么样，青侬摇了摇头。

整整三个时辰，才听了孩子一声哭，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稳婆出来说母子平安，是个男孩，说着便将孩子抱了出来，孩子全身红彤彤的，整张小脸皱巴巴，已经张着嘴睡着了。

云策一拧眉：“他怎么生得这么丑？”

稳婆笑道：“这刚生出来的孩子，还没张开呢，他娘生得漂亮，这孩子往后一定越长越好看的。”

云策这才点点头。

青侬问能不能进去看看苏如，稳婆说可以，就是产房不吉利。

青侬心想您是不了解我们，我们每天接触的哪一个是吉利的。

苏如还醒着，脸色白得跟纸似的，却还冲他们笑了一笑：“多谢各位相救。”

琴仙附体时她并未失去意识，故而发生的一切她都知道。

云策道：“不必客气，是我们缉捕不力，连累姑娘。”又问：“姑娘有没有什么家人可以通知？”

苏如默了默，摇头道：“不必通知了，我过一时便可以自己回去了。”

边上稳婆忙说：“那可不行啊，这刚生完孩子可切忌走动啊，姑娘还是在这多住几日吧。”

云策也道：“你若愿意，我拨几个人过来照顾你，就算你自己能回家，也照顾不了孩子啊。”

苏如听了，蹙了一时眉，也便答应了。

聂书、青侬和云策从医馆里走出来，天色都沉了，白日里的菜摊子都收了回去，只剩有店铺的人家还开着门。

云策伸了个懒腰：“哎呀！这一天可把我累坏了。”

青侬：“英雄救美，累一点儿也值得。”

“得了吧，这个英雄可不好当，下次还是你上吧。”

“我可没世子您当时那种气魄，那叫一个当机立断。”

云策摊了摊手：“那有什么办法，这可是一尸两命的事，你说两条命就这么砸手里了，那还不得硌硬一辈子。”

青侬赞同地点了点头。

见聂书一直不说话，青侬便拿手肘抵了抵他：“你怎么一直不说话，是有什么问题吗？”

聂书道：“琴仙的魂魄散了。”

其余两人都是一惊，青侬缓过劲来问他：“是那些土灵？”

聂书点点头。

青侬和云策心底一沉，琴仙死了证词没了倒还其次，只是这事儿，实在是太像杀人灭口了，他们先佯作帮助琴仙，却冷不丁捅她一刀，着实阴险。

这么一来，似乎一切都照聂书说的在发生，莫非徐同真与琴仙有染，想杀人灭口？

青侬问聂书：“你怎么知道徐同不会放过琴仙？”

聂书目光难得地闪了一闪：“我不知道，骗她的。”

“……”

在场两人都不可置信地愣了愣。滔滔不绝、满脸自信地说那么一大段话，感情都是胡诌的？果然是攻人先攻心，老祖宗诚不欺人。

三人在正阳街口分别，云策走前还嚷着吃夜宵去。青侬与聂书回聂府后便各自回房睡了，青侬睡惯了树枝墙根，乍一睡床还不习惯，折腾了大半宿才迷迷糊糊有了睡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