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过年（1 / 2）

白水泥砌的墙，早失去了原有的润白色，刷墙时留下的一道道痕迹，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又没有及时打扫，变成黑灰的颜色，头顶挂着盏老式的钨丝灯泡，昏黄的灯笼罩下来，虽不够明亮，却带着些温暖。

进门靠墙的左边是一个单灶头的煤气灶，上面蹲着一只臃肿圆润的陶瓷罐，正用小火炖着什么，罐子盖上头圆啾啾的把手已经不见了，此时突突突地冒着热气。

右手边是一座半人高的土灶，灶台边缘处贴了一圈瓷砖，擦得锃光发亮的。硕大的锅盖盖着，也正呼噜噜地往外冒着热气。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见差不多了，将锅盖揭开，瞬间整个屋子就被白茫茫的蒸汽所笼罩，但也就一小会儿便都散了。

老人见水开了，便从灶台旁边的小方桌上将切好的面笼到手心里，面新白的颜色和老人褐色手背形成鲜明的对比，上面还有一些因为做活留下的未来得及愈合的坡口、冻疮，一看就是一双典型劳动者的手。

面下到滚水里，很快就沉了底，老人边抽了一双筷子伸下去搅拌，边冲着炉灶后面开口道：“然然啊，火差不多了，拿碗盛面吧。”

此时坐在炉灶口的余然被炉膛里的火光映得脸红彤彤的，见老爷子开口，放下手里的火钳子，起身看了眼锅里翻滚的面条，应了声好，转身去准备碗筷了。

确定这边面已经不会坨了，老爷子转身，用筷子把陶瓷罐滚烫的盖子撬开，再用铁勺伸进去舀出来一大碗带着油花的鸡汤来。

今天是大年夜，临江地方上过年不吃饺子的，而是吃一种薄薄的面皮卷了各种五花八门菜的大春卷，但爷孙俩不是很爱吃春卷，那么多的人，做起来也麻烦。索性一合计，还是决定吃最爱的鸡汤面。

不过下午的时候，邻居林姨、吴婶、张家奶奶早就提前送来了各自家里做的春卷，加起来也有十几个，怎么也能吃个一星期了，已被他们收好，准备年初的时候再吃。

两个人对坐着，一人一碗鸡汤面，，中间放了一盆子鸡肉。老爷子总是夹里面的香菇吃，余然啃着鸡腿，还要时不时地将鸡肉加到对方碗里。其实余然更爱吃脖子上的肉，鸡腿上的肉很柴，她的牙也不太好，每次吃都嵌的满嘴肉，很难受。但她知道爷爷肯定觉得鸡腿的肉多，吃了对身体好，所以她也吃的很开心。

吃完晚饭，爷孙俩按照事先约好的，去隔壁张家奶奶家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看到后半场的时候，余然和老爷子便告辞准备回家，但出了张家奶奶家，余然说自己要去打个电话，和柳蕊她们约好了要互相拜个最早的年，老爷子叮嘱了句注意安全，两个人便分开各自走。

余然现在住的房子是后来老爷子拿政府给的抚恤金和存的积蓄买的，背挨着座小山，一排排的都是那种二层小楼，其实这片房子离主街并不远，但因为都还是泥路，也没装路灯，加上被周围那些靠马路的五六层高的楼挡着，晚上走起来还是有点黑。

在这里生活了小十年，余然觉得自己大概闭着眼睛也能摸到主街。但突然的，不知谁家的狗从一旁的草丛里窜出来，快速的跑过，还是把余然吓了一跳。

又走了几步，瞬间眼前灯火通明，已经临近午夜了，但街上还有半大的孩子拿着萤火棒追逐打闹着。

余然找了家超市在门口呆着，看了会儿半空里时不时冒出几朵大大小小的烟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响，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宣告旧的一年就要离去，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拨通了那边的电话，才响了一声，牟丽丽激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是不是第一个打给我的，啊哈哈哈，柳蕊这丫头还是输了，小余儿新年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