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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无法组织的语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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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行舟听到顶上的白炽灯传出一声轻微的呲响,紧接着她的视野就毫无预兆地沉入了黑暗。

“怎么了?”原本坐在窗边的人站了起来。隔着一扇玻璃,嘈杂的雨水将来自远方的灯光模糊成朦胧的一团,影影绰绰地勾勒出他一道颀长的轮廓,“停电?”

廖行舟下意识地摇头,然而她很快想起这一片漆黑他可能什么都看不见。“应该是。”斟酌了一下后,她说出口的话语与之前不假思索做出的行动截然不同。

迟修摸着黑绕过面前的几排桌椅来到教室门口。他先是探头开门往外瞄了一眼,发觉整个走廊内都不见一点灯光。左右看过之后,他扭头对惯例坐在靠教室门这侧最前排位置的廖行舟汇报:“好像是停电了。”偏偏隔壁的教学楼看起来就一切如常,遇上麻烦的似乎只有这幢最偏僻的北楼而已。

复习看起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任务了。虽说他今次来北楼上自习,也是因为被……放鸽子之后的心血来潮,包里只塞着几本书,没带任何雨具。更不巧的是他寝室那几个人去今晚市里通宵开黑,而解霖熙则去参加那什么社团联的活动,这种时候根本没人能来帮他送伞。

“那个,你带伞了吗?”到头来,他只能寄希望于这莫名与他一同被困于此的另一人。

廖行舟听懂了迟修含在语气中的那分希冀,只是……“没有。”为自己的这个回答,她无端生出了分歉疚,“对不起。”

“嗐,没带就没带呗,又不是什么大事。”迟修不以为意地回道,然后又看了眼门外空荡沉寂的走廊,“要不这样吧,我先出去绕一圈,看看能不能遇到个老师或者从别的什么人借把伞,你就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勾起的尾音如一道细软的羽毛,轻若无物地从廖行舟的心间扫过。

“哦。”

他不会知道的。在无光的环境中,她就能放任自己的眼光定在前方不远处这一片人形的阴影上。这一刻的“看不清”能成为掩盖心事绝佳屏障,即便在某一时点彼此有过最大胆直接的视线相触,对方也是对此浑然不觉。

“呃,还有……廖行舟?”

廖行舟的身体为这句看似随意的呼唤而难以抑制地发颤,偏偏回答时还要用声音装出一本正经的情态,“怎么了?”

“你应该……”迟修迟疑了一下,“不怕黑吧?”

廖行舟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由愣了片刻,“呃……没关系的。”她的手摩挲到被自己丢在一边的手机,拨拉几下打开了自带的手电,雪亮的一束白在黑暗的室内倏然亮起。“我还有这个。”

“那就好。”迟修发出一声轻笑。说完他立刻转身离开了教室,脑中的思绪与脚步一般有些紊乱。他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大脑短路般在这种时候多问上那么一句。

因为会怕黑的是苏蔚蓝,与他这个勉强能算熟悉的同级生没有任何干系。

思及此他又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社交软件静静悄悄,苏蔚蓝依旧没有为她今日的无故失约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而被他丢在身后的那间重回静谧的教室内,廖行舟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她慢慢地躬下腰,就着早已失了控的心跳,在夜色中无声地把发烫的脸颊埋入自己的臂弯里。

迟修在整个教学楼内绕了一圈,竟没发现半个能向其寻求帮助的人影——仿佛除了他和廖行舟两个倒霉蛋之外,其他所有人都知道了北教今晚会停电的事。最后他沿着楼梯缓缓向下,搭着窗外势头正劲的风雨声回想这一天的经历,难免怀疑自己这一整年的霉运是否都集中在在了这一整天里。

他很快就回到教室。门还是如他离开时那样半敞着,站在走廊里就觉得室内静悄悄的,好像除他之外再无其他人的存在。

有一瞬迟修以为廖行舟已经自行离开了,不过他走进后才发现她其实是趴在桌上。交叠的双臂形成环绕的姿势将脑袋包围起来,而之前被她摊放在桌上的课本与习题集则按照书本厚薄码成一摞工整地搁在课桌的左上角——简直像是小学生一样。

“廖行舟?”

第一次叫她时没有得到回应,于是迟修上前,试探着在她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他极力放缓了动作,却还是让廖行舟吓了一跳。她猛得直起身子,仰头朝向堵在她前方的这道人影,同时有什么东西因她用力的动作掉在木板桌面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是我。”迟修低声解释了一句。他忍不住垂眼往声音传来的位置扫了一眼,虽然暗中看不清时什么东西,但似乎可辨别有优雅慵懒的女声伴着极具反差感的节奏强劲的乐声从中传出,“听歌的话,你的音量也开得太响了些。”

廖行舟有些手忙脚乱地将耳机摘下,迟修的话让她顿时又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

向她打过招呼后,迟修就绕回之前占的位置去取自己的包,廖行舟的声音让他的步履不自觉地顿了顿,“你怎么老是在道歉的?”这本是个疑问句,却被他话中的笑意美化得像句调侃,然后也不等廖行舟接话,他就接着道,“其实这回该轮到我道歉,你看我是两手空空回来的,由此可见我们一时半会儿是没法从北教离开了。”

“你说得,好像恐怖片的一样。”

雨水打在玻璃上,水渍晕化了来自室外的路灯灯光。偏暗的环境不可思议地放大了所有细微的声响,包括廖行舟这句自言自语般的喃喃都清清楚楚地落入迟修的耳中。他没想到前一秒还在认真向他道歉的人后一秒竟会说出这样的玩笑话,这个极具反差感的认知稍稍拂去了笼在他心上的霉运缠绕的阴霾,甚是有些愉悦地笑出声来,“与其说是恐怖片,倒不如说更像暴风雪山庄吧。”

“如果暴风雪山庄的话,那我们两个里谁会是凶手呢?”廖行舟一板一眼地问。

“你怎么,被害者都还没出现就想着开始找凶手了?”迟修笑着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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