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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折(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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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香港回来后,玛利亚中学也开学了。

除了程繁之,谁也不知道她曾在香港和一个杀人凶手近距离接触过。

程孟蓁拿着课题研究报告找老师的时候,正好看到张子钰过来交作业,安娜先生问她:“子钰说你也一起去看了京戏,感觉怎么样?”

程孟蓁想了想,“和歌剧很不一样,但都是各自文化的精髓。”

“没错老师,要是您有时间,我可以带您去丹桂苑听一听程老板的戏。”

“但这不是你给我中文报告的原因。”安娜先生摇了摇手中的那份报告,“拿回去,翻译成英文给我。”

张子钰哭丧着脸接过了报告,仰天叹了口气。

出了安娜先生的办公室,张子钰终于憋不住了,跟程孟蓁吐槽起来:“你知道写这篇报告花了我多大心血吗?我根本没找到一篇相同研究方向的文章,字典都翻烂了有些词也不知道怎么翻。”

“比如说?”

“勒头,怎么翻译?”

程孟蓁思索了片刻,脑海中确实没有什么英文词可以完整地表达出同样的意思,“不如你拆分一下,改成‘用绳子缠住头皮向上拉’?”

“这个主意好!”张子钰拍了下脑门,望着她狡黠地笑了笑,“不如孟蓁你帮我写吧,这学期我娘给我找了钢琴老师学琴,我真的抽不出时间写这些。”还没等程孟蓁反应过来,张子钰就将那份报告塞进了她的手里,“等你写好了,我请你吃大餐。”

“哎……”

这学期玛利亚中学的课程并不太紧,因为已经有大批的老师选择了回国,随着苏联成立,世界大战战场的局势逐渐清晰明了,而在此时中国政府突然宣布对德绝交,并且似乎要有宣战的迹象。

这些都是她从报纸上看到的,那些白人本以为中国是远东最后一块富庶之地,突然的绝交让他们慌了手脚,要是战火真的烧到中国来,以中国的实力绝对不会是同盟国的对手。

随着老师的大批离开,玛利亚中学也开始进行了改革,上午上课,下午自习,课程内容也从之前的五花八门缩减到了只剩国文和算术。教室里上课的学生也少了大半,连张子钰程孟蓁也很少见到她了。有次好不容易抓到她问到这个问题时,张子钰一脸大惊小怪地看着她,“你真以为来这里学习的学生都信奉着《新青年》里颂扬的德先生和赛先生?得了吧,都是被家里逼着学新事物的小姐们,现在老师都跑了大半,还学什么学。”

程孟蓁知道来这里学习的都是家境不俗的孩子,只是从张子钰口中听到这话时还是有些震惊,她以为她是和她们不同的。

学校里没什么课程,下午的时间闲了下来,程孟蓁就在丹桂苑找了个跑堂的活,她知道程繁之和丹桂苑签了合同,上半年在上海的戏都在这儿唱。她想着来这工作既可以离他近一点,也可以攒点钱补贴家用,这么一直在人家的庇佑下活着总要想办法报答,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只是这次她没敢告诉别人自己是女的,将长发藏在了帽子里,拿起以前粗着嗓子说话的声音,让经理也信以为真了,又听说她是在武馆待过的,便让她演了几个把式,面试过程十分成功,当天就招了她。

唱戏在后台,她在前台,那些角儿正常情况下是碰不到面的,程孟蓁也可以趁着干活的空当明目张胆地看程繁之唱戏了,一踱步、一抬眼……她恨不得都记在脑海中,台上的人跟能发光似的,就那么把她的目光全吸引住了,挪不动分毫。

《霸王别姬》里含泪自刎的虞姬,《贵妃醉酒》里放浪形骸的杨贵妃,《二进宫》里垂帘听政的杨艳妃……单的一个角色,到他手里就如活了一般,任谁也想不起来原先那个程老板,只记得台上有血有肉的角色。

经理也看出了她喜欢戏,问她想不想学,这上海的戏班子他认识不少,只要她愿意,把她塞进去准没问题,“你这样的模样,不唱戏可惜了。”

程孟蓁躲开他的手,借口要给扮戏房送茶水逃了出去。

今天没有程繁之的戏,他没来戏楼,程孟蓁也敢替了工友的班子来后台送水。后台喧闹得很,伶人们勒头的、穿蟒的、扎靠的……每个人手上都有活儿,也有人不时的两句调笑话引来满堂大笑。

“我说筱玉儿,你真给程老板说了?”

“那当然,什么样的角儿我拿不下。”那个叫筱玉儿的坤伶停下了勾脸的手,“我跟你们说,程老板对我说话可温柔了。”

“美得你,也就程老板和气,你换张老板试试?”

“张老板?”她啧啧了两声,“我可斗不过他那母老虎似的婆娘。”

大间里的众人笑了起来,有人说:“我说筱玉儿,你就别在程老板这棵树上吊死了,人家有未婚妻的,不如来试试我这课树?”

“程老板有未婚妻,我怎么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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