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似是故人来(二)(1 / 2)
女子摇晃了一下,有些晕眩。
太子吩咐完秦管事,转头过来,注意到她神容有异,关切地道:“怎么了,岚妹妹?”.
她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日头有些晃眼。”
太子看了看天,心里嘀咕,听她漫不经心地问道:“那边坐在廊下的是?”
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太子释然,自得一笑道:“哦,那些人啊,都是些江湖上的朋友,听闻我府里招揽能人异士,特意赶来投奔的。休要看他们其貌不扬,其中倒是有一些身怀绝技的。岚妹妹要不要见识一下?”
她眼波微闪,白着脸微笑道:“我在孤松峰求学之时就常听人说太子急公好义,求才若渴,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太子谦虚了几句,叫过秦管事来,问他拿了这些人的拜帖和荐书,稍稍翻看了下,觉得有些看头,就吩咐秦管事道:“公主是国师亲传弟子,又去孤松峰深造了几年,那是极有见识的,你去安排一下,让他们都拿出看家本领来练一练,只要公主觉得好,就可以留下。”
秦管事应了一声,忙大声张罗着下人去整饬场地,搬挪桌椅。
绮兰公主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时觉得不妥,道:“太子过誉了。虽说我几位师父都是当世高人,修为精深,奈何我天资有限,才具浅薄,虚掷多年光阴却只学了些皮毛,哪有什么资格过问太子府上的事务。”
太子不以为意,笑了几声,“国师看上的人,怎会天资有限才具浅薄。当年你在父皇面前慷慨陈词,立下宏愿的那样子,我过了这么多年可都还记着一清二楚呢。”
绮兰公主粉颊微红,道:“那时年幼,不知天高地厚,出言无状,胆大胡为,对太子多有冒犯,请太子见谅。”说着低头福了一礼。
太子大度地挥挥手道:“罢了,人各有志。岚妹妹乃是不让须眉的巾帼,志在开疆辟土,保家卫国,这是社稷之福,何来冒犯一说。如今你我情同兄妹,那些旧年的玩笑话就不要再想了。”
这一番对话音调不高,但他们距离罗郁所坐位置不算太远,又没有刻意掩避,因此字字句句都传了过来。
许青峰等人见到太子进来时早都静了下来,眼珠不眨一下跟着他走的,听完他们一席话,心下早都活泛起来,见他们进了堂厅看不见人影,立刻便低声地议论开来。
本朝公主共有四个,封号或者名字中带着“岚”字的,又是国师的弟子,同时师从孤松峰门下的,就只有一个——绮兰公主。
说起来这位绮兰公主的生平颇有些传奇色彩。
她并非正经皇室公主,原本是承平郡王独女,姓云名洛岚。
十年前陈帝册立了太子,同时选定了云洛岚为太子妃。
这本是一件光耀门楣的大好事,任是哪一户显贵人家盼都盼不来的,也不知这位云郡主怎么想的,竟然借着进宫谢恩的机会,在当时主持后宫事务的贵妃跟前慷慨陈词,称自己已拜国师为师,只想作镇守边疆保家卫国的一名马前卒,而不愿做困守闺中相夫教子的平常女子。
一番厥词惊得贵妃险些晕倒,当即将陈帝请到后宫。陈帝宽宏,听了一番郡主的豪言壮语,非但没有勃然大怒制郡主的罪,反而对此志向赞誉有加,当场认郡主为义女,封绮兰公主,与太子兄妹相称。
结亲一事就此作罢。
之后郡王妃为此气得一病不起,次年病逝,承平郡王向陈帝请命去守甲澜关,远赴边疆,近十年不归。据说,父女俩连信笺都不曾通过一封。
郡主也在三年后离京,前往孤松峰求学。
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坊间最初传闻这位胆大包天的公主是因为与人私定了终身才冒险拒绝天家婚事,但是这十年下来,她始终独身一人,从未有过半点想要嫁人的迹象,也未听闻她与哪位男子有特别亲近的举动,因而这谣言也就慢慢消于无形,不再有人提及,只留下一个胆比天大的不好不坏的名声。
照理说,公主当年公然拒绝婚事,太子就算对此不以为忤,也不该如此心无芥蒂,只是看他一口一个“岚妹妹”地叫着,居然把选拔门人的权力给了公主,一时间众人都觉着太子是真的心胸宽广,自己没有白练就一身绝学,这是真投奔对了人。
罗郁静静听着这些早已熟知于胸的闲话,并不掺和进去。
秦管事过来对众人说道:“各位露脸的机会来了。方才那位是皇上亲封的绮兰公主,武艺超群,见识广博。待会儿各位只管把自己本领使出来,太子爷说了,能得公主嘉许的就可以留下。”
许青峰问道:“请问秦爷,是两两比试,还是各自演练?”说着斜了罗郁一眼,看那表情,极像是倘若要两两比试,就要选罗郁做对手。
秦管事道:“照例是各自演练。”
说着自去忙了。
众人又议论起来。既是各自演练,那就不必互相为敌了,一时关系更加融洽起来。许青峰凑过来,眯着眼笑:“小罗,你与公主相识?”
罗郁讶然:“公主是贵人,我是一介草民,怎么会与公主相识。”
许青峰将信将疑,道:“我见公主方才分明多看你好几眼。”
罗郁面红耳赤,羞赧之色溢于言表:“许兄快快别取笑我了,公主分明是看我们这边坐了这么多人才关注了几眼……”
许青峰盯着他脸看了半晌才哦了一声,又说笑了几句。
不一会儿,秦管事就差人过来领他们去演武场,熟练地给他们分了白色的写有编号的布条,让绑在臂上。
见一切事宜都已安排妥当了,秦管事亲自去请太子和公主,须臾,竟是太子携太子妃并同公主一起出来,落了座,三人说笑了几句,太子妃同公主甚是亲热,也像太子一般喊公主岚妹妹。
太子道:“开始吧。”
罗郁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布条,上头写着个“八”字。看来是第八个出场。眼见下场的人都要向太子太子妃和公主自报家门,他自然也不例外。
有些意思,他一哂抬眼,隐在人群里打量着那个人。
她已平静下来,落落大方地与太子妃有说有笑,褪去锋芒的眉眼显得妩媚动人,完全看不出半点心事来。
许青峰抱着手臂,搡了搡他,问道:“小罗,你没有兵器吗,你待会儿练什么?”
罗郁转头,对着他咧嘴一笑:“我么?我的兵器就是我的手,不过一会儿我要表演的却是轻功。到时候可能需要许兄帮忙呢。”
许青峰愣了一下:“我能帮上你什么忙?”
罗郁促狭地眨了眨眼:“许兄放心,这个忙不会让许兄吃亏。”
许青峰想要细问,罗郁却已将目光投向场中,认真观看起来,不再同他说话。
正在演练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文士,所用兵器是一柄软剑,剑身带淡淡蓝色,寒锋毕露,冷光粼粼,如寒冬冰湖的水面,冷冽气息扑面而来。
太子妃笑着说“殿下,这剑法倒是有些意趣啊,坐这里我都觉着有些发冷。”
太子也看得甚是满意,只是公主在侧,不好太过自满,只是瞥太子妃一眼,取笑道:“你这外行人就看个热闹,能懂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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