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重逢（1 / 2）

第十五章

贺非宪醒的那天，李洛在皇宫里也醒了过来。他仔细看着床头围着的那些人，有太医，有奚岚公主，有小福子，却唯独没有自己梦里的贺非宪。

李洛被欢呼和问候声簇拥着，却一点也感觉不到高兴。他觉着吵闹，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去，只留小福子一个人，皱眉问：“孤睡了多久？”

“回皇上，今儿是福尧八年九月十九日，您睡了整整七日呢！可急死奴才了！”

“……那人呢？”

“周甫当场就被大将军擒住了，现在在牢里等着皇上发落呢。”

李洛揉着眉间回想当天，自己还没来得及甩开那领舞就被狠狠地刺了一刀，短暂的疼痛后自己便没了意识。

“呵，那周甫真是丧心病狂。”李洛冷笑一声，接着问小福子：“孤遇刺的事有几人知晓？”

“只有晚宴的人。事发后大将军立刻封了所有人的嘴，现在一点风声都没走漏，皇上放心吧。”

李洛松了口气，心想贺非宪大约是不知道的，如此他便能安心养胎。然后他接着问了句：“近日宫里可有什么人来过？”

小福子想了一下，轻扇自己一巴掌：“哎呦！皇上瞧我这猪脑子！您遇刺的第二天，箫澜道长急吼吼地进宫说找您有事儿，结果您睡着呢，他就走了！”

李洛心里咯噔一下，霍箫澜没事找自己干嘛？难不成是小兔子出事了！

心里着急，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却扯到了胸口的伤：“咳咳……快更衣，孤处理完周甫还有别的事……”

“皇上您慢点儿！奴才这就准备去！”小福子吓得脸刷白，急忙冲出屋去叫了太医。

天牢阴冷潮湿，李洛刚进去就被寒气激得重重咳嗽了几声。

周甫坐在地上，衣衫破烂头发凌乱，身上还有大小不一的伤痕，他听见李洛的咳嗽声仰天大笑：“你竟是没死，倒是命大。快杀了我吧，以报你这一剑之仇！”

李洛俯视着地上有些疯癫的人，强忍着痛说：“孤不会杀你，一刀下去不痛不痒，受不着罪倒便宜了你。”

“孤会留着你一条命，是生是死由天说了算。”

周甫突然疯了一样冲过去，却被镣铐束缚住在原地，他拼命扯着嗓子喊：“你他娘的就像你那没良心的爹一样！骗我母亲一辈子，自己回京做劳什子狗屁皇帝享清福！”

他的嗓子喊得哑了，却没停下来：“我周甫在此起誓，死后定化作厉鬼，让你们李家祖祖辈辈都不得清宁！”

说完一头撞在墙上，烂泥似的划了下去，倒在地上不动了。

李洛连忙命人开了门去探他的呼吸，人还活着，脑袋上磕破了个洞，向外汩汩流着血。

刚才周甫的话让李洛很是在意，他让狱卒保住周甫的命，不许再拷打虐待，等自己办完事再回来处理。

西湖府邸。

白之担心贺非宪的身子，就从云峦峰带了许多珍奇草药来。霍箫澜虽感到肉疼，但为博白之开心，一咬牙全给拿了去。

过了三四日，贺非宪精神了不少，能下床走动的时候，霍箫澜趁着白之带着孩子去吃奶，把他叫到屏风后支支吾吾：“小黑兔……其实吧，我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贺非宪从未见过霍箫澜这样，他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却还是接着问：“道长，怎么了？”

“你产后初愈，顾及你身体，小白白叫我板着不告诉你……但是，”霍箫澜深吸了口气，扶住贺非宪细瘦的肩膀：“你先做好心理准备我再说。”

少年觉得他未免有些过于奇怪，轻轻笑了一下回应：“道长但说无妨，我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现在倒是什么都不怕了。”

“李洛他……遇刺了，我走的那天他还没醒过来。”

贺非宪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霍箫澜清晰地感觉到少年的肩膀在剧烈颤抖。

“怎么会遇刺呢！”贺非宪突然情绪激动，捂着胸口急促喘气：“他好端端的……怎么会……！”

“你先别激动！你这边身子还没好全，别再因为我这张破嘴伤了你自己！”霍箫澜恨不得给自己嘴巴缝上，他赶紧扶着面色苍白的贺非宪坐到床边安抚：“离洛他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对，对！李洛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贺非宪魔怔了一般翻着枕头，找出压在下边的护身符紧紧攥着：“他明明还有一年的命呢，我一定不会看错的……”

霍箫澜见贺非宪如此模样，心疼又后悔，若是白之一会儿知晓发生了什么，那自己……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他打了个寒战，站起身哆哆嗦嗦地给贺非宪倒了杯水：“小黑兔你先喝点水！我回云峦峰给你再拿些上好药材来！小白白若是问你便这样说！我先走了！”

白之抱着孩子进门时，发现贺非宪坐在床沿一动不动，手里紧紧攥着什么，眼神空洞无光。

他赶紧过去摇晃贺非宪：“小宪！你怎么了！”

白之发现少年指缝间有血，连忙将孩子放在一旁掰开他的手，只见内里鲜血淋漓，中间的檀木平安符几乎嵌在手心，深紫色的木质硬牌在生产时就曾被揉进血肉，如今吸饱血变了紫红，表面还有未干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