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归天(一)(1 / 2)
第十八章
自打李暮的周岁宴过了之后,李洛的身体就渐渐不好起来。
太医换了一个又一个,也没诊出究竟是什么病。霍箫澜去找太虹,结果被告知人家正在闭关,若是强行破关不知会弄出什么乱子来。
“小黑兔,我这次也是对不住了,”霍箫澜这次自己主动从云峦峰拿了些宝贵草药来,一股脑地塞给贺非宪:“若是我也会些医术,便能帮你俩的忙了。”
贺非宪把东西轻放在桌子上,摇摇头说没事。
白之领着李暮走进门,孩子已经学会了走路,但走得还不太好。白之怕他摔着,就牵着他的小胖手,极有耐心地等他慢慢走。
“叔…叔……”李暮每次见霍箫澜都特别高兴,许是喜欢新鲜颜色的缘故,他总是拉扯霍箫澜的衣摆不肯走,有时能玩上小半天。
“哎呦我的好侄子!”霍箫澜小跑过去接他,抱起李暮在空中转了一圈,吧唧一口亲在他的小脸上:“想没想叔叔?”
李暮听不太懂,只是咯咯笑着,挥舞着小手很高兴的样子。
“还想转圈圈?你个小臭兔!”霍箫澜一连又转了几圈,这才把他放下来交给贺非宪:“离洛这会跟那魏潜商量什么呢,身子不好就别瞎出去转悠。”
白之从背后掐了他一把,抱怨霍箫澜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贺非宪好像没有很在意的样子,他抱起李暮回道:“这不是又要征兵了么,他俩商量商量今年要不要放宽些条件。百姓也都不容易,若是家里有人参军就给些补贴。”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时,李洛商量完了政策回来,进门先接过贺非宪怀中的李暮,擦了擦孩子因出牙而流出的口水。
李洛抱了会儿孩子,正逗弄得开心却突然咳嗽得厉害,贺非宪急忙去到他身边拍拍背顺顺气,那人还是不停干咳着。
“这病来得蹊跷,好好的怎会突然就这样?”霍箫澜用法术递去一杯水,拉着白之往门外走:“我再去问问小太虹能不能早些出关,你可给我挺住了!”
李暮扶着椅子腿站着,看霍箫澜出了门,急得啊啊叫唤,拼命迈着短腿磕磕绊绊地往门外走。
霍箫澜都走出挺远了,发现急得不行的李暮又折回来,摸着他的脑袋道:“小木耳,等叔叔找人帮你父皇治好了病,就带你去云峦峰转上个三天三夜!”
李洛还是咳嗽着,咳得声音都有些嘶哑。
贺非宪瞒着李洛,偷偷在民间寻找神医为他治病,没几日就找了一堆来。
有些大夫只是为了赏金而来,想着太医院都查不好的病,他们医馆郎中怎会治。白之让霍箫澜遣散了那些人,劝说贺非宪:“你这是病急乱投医!怎能治好?”
“能否治好我都试试。”贺非宪看着一边李暮拉扯着霍箫澜的衣摆,目光温柔:“离八月二十四不远了,我不想让他带着病痛走。”
第二日有一老道门外求见,说是有些把握能治好李洛的病,贺非宪连忙将人请进门,带到了李洛办公的大殿。
那老道却没先把脉,见了李洛端详了一阵,大喊道:“一成一毁,一劫复始,命中注定之大难大限!贫道告辞!”
贺非宪没大听懂老道的话,想要拦住他时,那人却凭空消失了。
“贺贺,算了。”李洛叫住想拼命跑出去寻找老道的贺非宪,“我大约是懂些他的意思的。”
“命中注定之大难大限,这病我是治不好了。”
“没有没有,你听他胡说……”贺非宪反应激烈,连手都跟着有些发抖。
“我竟是忽然想起那夜,”李洛轻咳了一声坐下,“十年前你我初见,你同我讲我还有十年的命,我权当你是胡言乱语,没想到竟是一语成谶。”
贺非宪不敢去看李洛,背过身慌慌张张:“我当时是……!”
“贺贺……”
“别说了!”贺非宪第一次吼出来,李洛被震得慌了神,只一瞬眼前的少年就没了踪影。
两人不欢而散,李洛心里自然也是难受的,孩子还小,贺非宪又不太懂人情世故,若自己撒手人寰,两人的日子还不知会怎样难过。
李洛费力地喘了几下,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嗽,他拿出手帕捂住嘴,咳出来的东西中已经开始混了些血丝。
福尧十年二月五日,立春头一天,作为皇帝的李洛要在宫中举行朝会。
文武百官都到场后,需由皇后先在祭月坛为百姓祈福,以求新的一年得到好收成。祈福过后,再由皇帝祭拜春神,并宣布接下来一年的计划。
前半部分都还好,等到李洛祭拜过后走下台阶时,突然感觉一阵眩晕,之后便没了意识。
自己多年来从未搞砸过这一年之中最重要的大事,这次出了岔子,李洛又生病又上火,竟是直接卧床不起了。
贺非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只能干着急,他现在已经不求能延长李洛的寿命,只希望病痛能快些消散,不叫它去折磨李洛。
可往往事与愿违,李洛的病反而越来越重,过了几个月竟是咳了大口大口的血。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七夕,李洛想趁着最后剩的两个月多陪些贺非宪,便提出回西湖府邸一趟。
“府邸那处还给你留着。毕竟在西湖住了小半年,想着你兴许会怀念那里,过两日我陪你回去看看。”
“你身子都这样了,还看什么看。”贺非宪上了火,嘴里起了一堆的泡,说话都有些吃力:“而且暮儿还小,折腾这么长时间也受不了。”
七夕之行还未开始就已结束,李洛劝不动贺非宪,只得回床上怏怏不乐地躺着。
八月开始,李洛已经无力下床,贺非宪就一直抱着李暮在床边陪着他。李暮还小,总想去别地方玩玩,但爹爹抱着自己不许动,心里不乐意就一直扑腾。
贺非宪塞给不老实的李暮一个拨浪鼓,孩子立刻就不反抗了,乖乖的缩在怀中摆弄玩具。
“我心里还是存着丝侥幸的,”李洛强撑着坐起来,后背倚在墙上说:“若是我真能挺过八月二十四,我就算是再大的病也不会抱怨了。”
“你总是想些有的没的。”贺非宪换了个姿势抱李暮,离李洛挨得又近了些:“净说些不吉利的话,我可又要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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