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归天(二)(1 / 2)
第十九章
贺非宪去了李洛在信中留的位置寻找周甫,到了地方却没见着人。那间破草屋前房空空如也,后屋里只有成堆的干草与蜘蛛网。
他走出草屋,见道边有一群孩子在玩,就走过去询问他们:“你们晓得那间草屋原来住的人去哪了吗?”
“那间草屋?”其中一位孩子顺着贺非宪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哦,这不是甫子哥他家吗!周婶得了肺痨没挺过来,甫子哥就走了!”
“肺痨?”贺非宪突然想到李洛死前的症状,心中大恸,直直地落下泪来。
“唉哥你别哭啊,还问不问甫子哥的去向了?”小孩急着去玩,一股脑就都给说了:“周婶那尸体没人愿意帮着收,甫子哥又买不起棺材,拖着他娘直往西边的山上去了!”
“喏,就那个山,”小孩脏脏的手指着不远处的野山,吸吸鼻涕继续说:“那荒郊野岭的,据说还有毒蛇猛兽!甫子哥去了就再也没回来。都一年了,怕不是死在了山上。”
贺非宪道了声谢,脚步虚浮地往西边去了。
“唉你别去找啊!”小孩看这哥哥生得干净又好看,想带他一起玩,结果那哥哥古怪得很,突然哭突然不哭的。
贺非宪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向前走,那小孩抠抠鼻子,“切”了一声接着跟伙伴们玩去了。
那山看着虽不远,但实际走起来还是要费些时间的。贺非宪不知道还能否找到周甫,自己胡思乱想了一道,满脑子都是李洛,等到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西山脚下。
山脚下光秃秃一片,但从半山腰开始树木就都郁郁葱葱地长着。贺非宪渴得很,想找些水喝,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处小溪,只得咽点仅存的唾沫润润咽喉。
走到半山腰再往上一点,贺非宪大老远看见一间木屋,他想那大约便是周甫住的地方,走过去敲门却没人应。
大约是出去找吃食了,贺非宪想,但自己又渴又饿,脑袋还嗡嗡作响,坐下怕是就要起不来了。
少年拖着疲惫的身子强撑着往前蹭,没走多远他就看见一条小溪,水不算清但好像也是能喝的样子。他蹲下捧起水正准备送进嘴里时,身后有个声音大喊:“别喝!”
贺非宪被吓了一条,手抖扔了水,脑子也跟着清醒起来。他一转身,身后竟是将近两年没见的周甫。
周甫还记得贺非宪,他跑过去拉起还在蹲着一脸发懵的人:“你不跟李洛在皇宫享福,呆着没事做来这喝什么毒水!”
贺非宪一听李洛名字就难受得紧,脑内轰鸣心跳加速,脸也不正常地红了。
周甫只当他是天热走得急,还在一边解释:“你都没看见那水里连条鱼都没有吗!活水里怎可能没有鱼!连点常识都没有!”
贺非宪就这么任他拉着,双眼失神地不知道在看哪。
周甫说着说着,发觉眼前少年虽然模样没变,却没了两年前的那番精神样,李洛也不在他身边,心下疑惑,便问他:“李洛去哪了?他舍得让皇后自己一个人来这森然恐怖之地?”
贺非宪甩开拉着他的手,退后了两小步:“李洛他……死了。”
周甫消化了很久才接受李洛已不在人世,并要把皇位送给他的事实。
“……为什么?”
“为什么他明明好好的,却突然死了?”
“为什么我都那样对他了,他还肯把皇位给我?”
周甫干巴巴地问着,突然揪着自己的头发笑出声。
“我都害死他了…他还不知道吗。”
“还是李洛太傻,至今没怀疑过我。”
贺非宪冲过去薅他的领子,眼眶通红:“你刚才说什么!”
周甫愣了一下,任由他就那么拉着自己:“原来连你也不知道。”
“我还以为国师大人法术通天,无所不能呢。”
周甫举起左手示意:“九月十二日刺杀他那毒药,是我去西域用一截小指换来的。”
“那毒无药可解,只会慢慢浸入某处器官,让他病发身亡。”
“可我以为有国师相助,那毒许是能解了的。因为最后一日在牢里我明明见李洛精神得很!”
“呵,许是报应。我娘也在去年染了肺痨,到二月终是没挺过来走了。”
贺非宪脱力般松了他的领子,突然间起了杀心。
但自己功力全都传给了暮儿,如今只能用些低级的法术。贺非宪紧攥住手,指甲刺进血肉的痛让他突然想起李洛在信中的叮嘱。
切莫一时冲动,意气用事。
贺非宪深吸了两口气,对周甫说:“我虽恨你,但不杀你。李洛念你是血亲,不想将皇位传于外人,所以才叫我带你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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