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赵家的小二（2 / 2）

厉苍梧被晾在那里，有点尴尬，但是看见那个晚晚阿姨都害怕的少年刚才眼角居然流露出了落寞。

小苍梧愣在了那里，好像那落寞灼伤了他，于是结结巴巴地接着打扰他：“这，这是我和厨房的叔叔学做???学做的蛋糕，很好吃，哥哥你吃??????”

这话让赵牧抬起了头，眼神从盒子滑到他脸上：“这真是你做的？”

小苍梧赶紧点点头，脸红得像感冒了一样，他是内向胆小的性子，敢和他说这么多话还真是难得。

赵牧放下书，一只手拿起了盒子。

盒子非常小，落在他手掌上，显得精致，像厉苍梧整个人落在他手心里的样子。

厉苍梧看着他，忍不住嘴角弯弯地笑起来，显得有些傻气，他以为哥哥是收下他的蛋糕了，他以为赵牧可能并没有那么讨厌他。

但是下一秒，面前骄傲的少年就歪着身子，手一弯，把盒子随手扔到了沙发旁的垃圾桶里。

垃圾桶总是被清理得干净，所以发出了很明显的一声闷响。

场上客人们也都听见了。

九岁的厉苍梧僵在那里，周遭都是风雪，冻得他的牙齿打颤。

他的真心就这样被人随随便便丢进垃圾桶了。

而丢掉它的人一点不觉得歉意，继续低头看书，看了两行突然抬起眼来看他，漫不经心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的？”

“厉???厉苍梧??????”他听见了从自己骨头里发出的颤抖声音。

“这个名字不好。”骄傲的少年眉目如画，言简意赅评价了一句，顿了顿，继续说：“不然以后你就叫赵二吧，赵家小二，反正缠都缠上我们赵家了。”

不然以后你就叫赵二吧，赵家小二，反正缠都缠上我们赵家了。

这句话虽然已经过去十四年了，但语气里的轻蔑还是那么饱满欲滴，一捏就是落在人脸上的淋漓一把冰水。

这句话，赵二记了十四年，为赵家做事的人也记了十四年。

不过他们不会因此就轻慢克扣赵二，赵家的人懂规矩，赵二再不济也还是个主人，绝轮不到他们轻慢。

只是偶尔谈起他来，语气里总是藏不住奚落：

“倒是没看出来二先生从前那么胆小怕事，现在翅膀硬了，居然敢和先生抢家产了。”

“先生嘴里的鸭子他还想撬？”

“不过这一回，先生恐怕不会放过他，他都快把小先生拐到前苏联去了。”

“这都被关了好几天了，我听前宅伺候的人说他还在口口声声求着先生让他带小先生走，他什么东西都不会要，也永远不会再麻烦赵家什么事了。”

“二先生他能有什么东西？他连名字都是先生给的。”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粗厚的椅子拖动声，像是故意弄给这一群叽叽喳喳的人听的。

说闲话的人回头见弄出动静的是在前宅整理事物的阿群，她四十上下，长发盘起，显得麻利又精干。

前宅做事总是要比后宅体面的，所以阿群说话很有底气：“有这闲工夫在背后嚼主人舌根，不如去看看自家孩子去哪里野了，祈祷他们将来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吧！”

众人递了一个白眼过来，但也只得悻悻散去，到底是理亏。

阿群毫不示弱地瞪回去，转过头，还是一副被长舌妇们气得半死的模样。

这些人什么都不懂，张口就胡乱说。

先生明明，是很喜欢很喜欢二先生的。

阿群一直记得十四年前的那个晚上，生日宴会过后底下人连夜仔细地收拾好了大厅，阿群也做好了她分内的事。

回到后宅时已经是半夜，她正准备休息，突然想起了什么，着急忙慌地往前宅赶。

发现大厅里亮着一盏小灯时，阿群心里咯噔了一下。

以为自己的差错已经被管家揪出来了。

大气不敢出，阿群正要往里走，但抬眼看到灯光下的少年时直接愣在了原地。

那是十七岁零一天的赵牧，穿着睡衣，邋里邋遢蹲地在垃圾桶边毫不讲究地拆蛋糕。蛋糕摔碎了，糊了一面盒子，这少爷平时还嚷嚷着洁癖呢，结果阿群看他没在盒子里找到刀叉，就这么拿手指沾着吃，连着吃了两口，自言自语说了两个字：“甜的。”

好像很不可思议。

蛋糕居然是甜的。

这件事情，阿群从没和任何人提起过。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

除了那天晚上，一声不吭把一切尽收眼底的阿群。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