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云雾迷雾（1 / 2）

云雾村坐落在南州市北部，因山间常年雾气缭绕而得名。

村庄地处较偏远的山区，与外界相连的只有几条弯弯曲曲的土路。村民们世代扎根于此，老一辈的村民也很少离开村子，倒是年轻的少年少女对村外的大千世界心驰神往。

石韬的父亲早年曾在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一位乡村教师，那位老师口中描述的五彩斑斓的世界，使他对外界产生了无限憧憬，于是他成了走出大山的第一批人，还参了军。

但是漂得再远，心里最挂念的还是家。石韬父亲从部队退伍以后，放弃在城市悠闲的退休生活，回到了这个一直默默窝在半山腰等待着他的小村庄。

村里大多数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偶尔会有几声犬吠鸟鸣，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过得无惊无波。

只不过两年前发生的一件事，引起了村民们极大的恐慌，让大家感到心口都嵌了一块石头似的，吐不出来压不下去。村里有些老人开始认为是村庄被染上了诅咒，于是在农历每月十五，都要在村子西头的坟场进行一项名为“安魂礼”的祭祀仪式，以求先祖保佑，隔绝邪祟。

这种祭祀仪式有没有作用暂且不论，但是能给村民们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安慰倒是真的，并且已经形成了一种惯例，也许以后还会世代延续下去。

石韬的婚期是和父亲商量之后决定的。之所以会选择农历十五这一天，也是因为父亲想借红喜事来冲淡诅咒的阴霾。

听起来似乎不太吉利，但是石父认为这是积累功德的一种方式。石韬无奈，不过他本身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传统的说法，最后也就同意了。

**********

轮胎碾过地面，掀起一阵轻尘，泥沙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光亮的车漆，就已经被气流甩在了身后，翻滚一会儿便回归了大地。

路面没有铺设沥青，混凝土铺就的道路上偶尔会出现几条细狭的裂缝，尚言毫不在意地开着车从裂缝上轧了过去。车载音响奏着流行音乐的旋律，摇摇晃晃地飘出窗外，又被汽车引擎的轰鸣惊吓，躲入路面的缝隙中。

“前面路口右转。”方景行看着手机上的导航，提醒道。

为了不错过石韬的婚礼，方景行和尚言起了个大早，还强行借用了肖启英的座驾。毕竟以前从来没去过云雾村，还不知道要在路上花多少时间。

尚言诧异道：“这路两边都是深山老林的，哪会有什么路口……”

方景行慢条斯理地说道：“那条路挺窄的，不过卫星都能看到了，你眼睛还看不到？”

尚言无法反驳，只好继续往前开。

路上的车辆十分稀少，半天也看不到一辆对向的来车，雾气倒是越来越浓了。虽然还不到看不清路面的程度，不过这样的环境氛围，使得这条路看上去就像是有去无回的单行线。

又开了好一会儿，尚言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你看到路口了吗？”

“……没有。”方景行的目光从窗外移回手机上，语气有些犹豫，“地图显示我们已经错过了。”

“哈？”尚言踩下刹车，把车停在路边，“是不是雾太大没看清？”

“可能吧。”方景行说着就解开了安全带，“我回去看看，你在这待着。”

“哎！等等！”尚言紧跟着也迅速解了安全带，“我也去，我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方景行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反对：“锁好车。人可以丢，车丢了就等着回去被启英活体解剖吧。”

尚言瞪着他说道：“什么叫‘人可以丢’！你会不会说话啊！”

地图上显示的路口距离不远，可就是不知为什么，半天都没走到。回头望去，停在路边的车已经隐没在层层白雾之后，连个依稀的轮廓也看不到了。前面更是一片茫茫，要不是还能看清路边的树木杂草，可能都会以为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

虽然现在还是大白天，但是尚言此时脑海中却浮现出了许多曾躲在被窝里看过的恐怖片，总感觉雾气中会突然伸出一只手，把自己拽到哪个不知名的地方。

尚言忍不住浑身一抖，赶紧拉住走在前面的方景行：“哎，你别走这么快啊……”

“你怕什么，不就是雾浓了一点而已。”方景行轻笑一声，但还是放慢了脚步。

“什么叫不就浓了一点！”尚言低声提醒道，“我跟你说，搞不好会遇上鬼打墙的，到时候走到天荒地老都走不出去！”

“是吗，好可怕。”方景行这话说得毫无感情，“平时没见你这么怂，现在怎么紧张得神经兮兮的。”

“我不怕人，怕鬼不行啊！”尚言抱怨道，“石头怎么也不出来接一下，那地方那么难找。”

“婚礼很忙的，你以为就坐在那等着接新娘子就可以了？”方景行一边回答一边留意着路边有没有不易被发现的路口。

“你怎么知道？不会是已经瞒着我们结了婚吧？”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这算什么形容？尚言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婚礼上跑来跑去的一群小猪。

“在这里。”方景行拽住正在走神的尚言，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十分隐蔽的路口。

这条道路非常窄，汽车是通不过的，路口也是杂草丛生，只有某处有些倒伏的痕迹。说明偶尔会有人经过这条路，但走的人不多，隐没在雾中就很难被发现。地面是修整过的黄泥地，沿着地势向树林深处蜿蜒，若是遇上雨天，这条小径就会变得湿滑泥泞，难以行人。

虽然小径隐蔽，但是从小径走到村子的距离倒是不远。绕过山坡以后眼前便豁然开朗，桃花源般的宁静村落，星罗棋布的房屋排列俨然。烟囱口升起的的炊烟和笼罩着整座村子的白雾交织为一体，徐徐袅袅地飘散在山间，将道旁的泥土都染上了烟火的气息。

迎面跑来的少女卷挟着花木的清香，双颊因一路奔跑而泛起薄薄红晕。她在两人面前站定，大大的眼睛里还带着些紧张和羞涩：“请问，你们是韬哥哥的朋友吗？”

韬哥哥？

尚言还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个称呼，就见方景行已经微微俯身，看着女孩笑道：“是啊，他让你来接我们的吗？”

女孩连连点头，但是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赶紧摇头：“不对，韬哥哥说不能随便相信陌生人的话。”

“对啊，我们是你韬哥哥的朋友，不算陌生人啊。”方景行的语气放缓了，眼神里满是柔和，“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犹豫了一会儿，答道：“娟子。”

“那好，娟子。”方景行笑笑，“我叫方景行，现在我们也是朋友了？”

娟子看着方景行的眼睛，不知怎的兀自红了脸：“嗯。”

尚言忍无可忍，上前推了他一把，皱眉道：“你干什么呢，小妹妹都撩。”

方景行一脸无辜：“这怎么能叫撩呢，明明就是正常交流，像你这样表情苦大仇深的会吓着人家小妹妹的。”

尚言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

老村长拄着木拐，步履蹒跚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队伍中大多是上了年纪的长者，每人手里都捧着一根粗麻布条。几个年轻人分别端着一盆不知是什么东西烧成的灰烬，跟在队伍的末尾，把灰烬撒在沿途经过的路面上。

还有几个年纪尚幼的小孩子，在队伍中穿梭嬉闹，长辈们也不生气，任他们在地上摸爬滚打，快掉队的时候再由队末的人给捞回来。

队伍的行进路线很有目的性，出了村口便直接向西而去，速度不快，但是每个人的脚步都极为稳重，仿佛是即将进行虔诚的朝圣。

三人在距离村口不远处就遇到了这支队伍。

“他们要去村西头的坟场，今天是安魂礼的日子。”娟子看另外两人都在好奇，主动解释道，“每月十五都会有安魂礼，为了向祖先祈福，破除诅咒。”

“这个诅咒具体是什么？”方景行问道。

娟子面露难色，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这其实挺不吉利的，两年前村长的女儿病死了，从那以后村子里就总有怪事发生。很多老人都说村子是被村长的女儿诅咒了，所以每月十五，老村长，就是刚才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老人——都会带领村里一些德高望重的前辈，到坟场去进行安魂。”

“怪事是指什么？”方景行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