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云雾迷雾（2 / 2）

娟子这回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小脸顿时变得煞白，紧紧地抿着唇不敢再出声。

方景行一看她不想说，也没再勉强，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那这个安魂礼是怎么安魂的？像祭祀那样的？”

“其实也不是很复杂。安魂，虽然表面上看是安慰亡魂，但实际上还是镇压更准确一点。”娟子看他不再追问怪事，暗暗松了口气，又继续道，“安魂礼开始前一天晚上，家家户户都会烧一些纸钱，然后把灰烬收集起来，第二天一早放到老村长指定的铁盆里。就是刚才队伍后面他们拿着的那几个盆，灰撒在路上，意味着‘尘归尘，土归土’。

“参加安魂礼的，除了小孩子以外的每个人，手上都会拿着一根布条。安魂礼开始之后，要先用烈酒把布条浸湿，然后把湿布条放在撒完灰的空铁盆里，再一把火烧掉，这样就可以把凶魂束缚在地下，让它不能到地面上来作恶。”

尚言看了看队伍远去的方向，整个队伍连背影都是严肃的，他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但是鉴于自己最近错觉太多，这一次也不敢十分肯定。

“哎，方景行，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虽然不能确定，但尚言还是忍不住想跟方景行说一声。

“我觉得你最不对劲了。”方景行像是毫不在意地说道。

尚言急了：“我是说认真的！你不觉得他们——”

“我知道。”方景行打断尚言的话，然后向他示意了一下走在前面的娟子。

尚言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娟子不愿意提起和诅咒有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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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村外严肃平淡的安魂礼相反，村里当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虽说云雾村的人家不少，但是每家每户都有些或直接或间接的往来。像哪家有人结婚这种大事，早就传遍了村里大大小小的角落。

有些和石韬家关系不错的，也会自己放鞭炮庆祝，当然也少不了一些爱凑热闹的，于是就形成了这种鞭炮炸响不绝于耳的场面。

石韬远远就看见娟子带着方景行和尚言过来，于是屁颠屁颠地迎上去。

“方哥，阿言，你们来得真早！”

“早吗？我们之前还迷路瞎转了半天。”尚言边说边打量着石韬，好奇道，“中式的？”

石韬掂了掂胸前系的那一大朵花，笑道：“是啊，乡下嘛，还是中式的比较接地气。一会儿我还要去接小瑶呢。”

方景行也绕着石韬转了一圈，颇为赞许地点点头：“不错，挺好，很适合。”

“真的吗？”石韬一脸兴奋，“方哥，从你嘴里说出一句夸奖真是太难得了！”

那是因为你蠢。尚言默默地想道。

方景行这时也补上了一句：“有一种终于有人愿意把鲜花插在你身上的惊喜感。”

“……”石韬兴奋不过三秒，又蔫了回去。

此时旁边一直没出声打扰的娟子，看看双方都一时无言，这才出声道：“韬哥哥，任务完成，我可以回去了吧？”

石韬爽快地挥了挥手，说道：“去吧去吧，辛苦你了。”

方景行又是微微欠身平视着娟子，轻轻一笑：“那我们一会儿见。”

娟子紧张地眨着大眼睛，语无伦次道：“啊，景、景行哥哥再见……”

景行哥哥？！

尚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娟子走远，突然抬起手臂猛地勒住了方景行的脖子，怒道：“方景行！你想死是吧？！”

方景行猝不及防被他带得踉跄一下。“我又怎么惹你了……哎，轻点轻点，脖子要断了……”

“你说呢！”

“行行行，我给你道歉——”

尚言哼了一声，然后就放开了方景行，还顺手推了一把。

“我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娟子了？一见钟情？”方景行揉着脖子，狐疑地看向尚言。

“滚！才不是！”尚言恼羞成怒，上前一脚踹向他，只不过这次被躲开了。

“娟子有婚约了。”石韬一本正经道，“你没戏，别想了。”

方景行惋惜道：“噢，这是个悲伤的爱情故事。”

“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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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婚礼说起来也是有点尴尬的，女方因为不是本地人，所以亲友来的不多。倒是村里人，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会来蹭一顿酒。再加上石韬自己请来的朋友，把整间屋子都挤得满满当当，酒席也摆到了屋外的院子里。

尚言厚着脸皮坐在方景行和娟子中间，一杯接一杯悠闲地喝着茶。

这一桌的宾客基本上都是石韬在市区里的朋友，互相之间也不太认识，和村里的人就更不熟了，于是整桌的气氛都诡异地沉默着。

“说起来，各位知不知道石韬是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方景行自然地就开了个话题，“前不久他给我送喜帖的时候我才知道的，怎么藏得这么好。”

“我听他说，他们是大学同学，石韬当兵的时候那女孩还一直等他，好像是叫小瑶吧。”其中一个人接了话，他一身西装革履，显得非常正式，看起来是个上班族，只不过和这烟村人家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另一个人也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说道：“石韬退伍以后连大学也不上了，自己做生意，小瑶刚一毕业他就去求婚了。”

方景行好奇道：“这么说，你是他入伍前的大学同学？”

“是的。”眼镜男点了点头，然后打量了方景行一眼，“我看你还是个学生吧？石韬的学弟？”

尚言差点没把刚喝进嘴里的茶喷出来，然后瞥了旁边的方景行一眼——他不穿制服的时候，确实会给人一种纯良学生好欺负的感觉。

方景行没在意尚言的眼神，笑着回道：“只是小时候的玩伴，不过也很久没联系了。”

那位穿西装的上班族此时也翻着内衬口袋，然后讨好地边笑边给每个人都递上了一张名片：“大家同桌是缘，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名片上赫然印着“某保险公司业务员”的字样。

“……”

眼看着气氛有再度冷却下来的趋势，方景行还想找点话题，但是没等他开口，隔壁桌就突然响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伴随着几个人的惊呼，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只见一人撞翻椅子摔倒在地，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不断抽搐着。他双手紧紧捂着腹部，眼睛瞪得极大，目眦欲裂，满是痛苦，不一会儿便口吐白沫气绝身亡。

这还不算完，倒下的那人仿佛只是一根引线，其余的几桌也相继有人倒下。有的人还试图垂死挣扎，嘴巴颤抖地张合，喉咙像是被灌入某种液体，不知是在嘶喊着什么，发出类似气泡破裂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死亡的恐惧瞬间爆裂开来，就像这山间的浓雾般笼罩着村庄上空。

几乎可以说只是一瞬间，在大家都还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十几条鲜活的生命，连一秒的抢救时间都没留，就这么以一种极度痛苦极度折磨的方式消逝了。

到处都是尖叫声、怒骂声、哭泣声、惊慌失措的脚步声……很快，石家婚礼发生意外的消息也像浓雾一般渗透到村子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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