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云雾迷雾（2 / 2）

尚言和石韬这才乖乖闭了嘴。

夜晚的坟场一片死寂，云雾村盛行土葬，几尺黄土之下掩埋的是森森白骨。

腐朽的木制碑被森冷的月光照亮，冰冷的刻痕在碑上勾画出一道道诡异的沟壑。不少文字的墨迹已经斑驳模糊，远处几座小坟周围布满了杂草，也许是没有什么人前来祭扫，显得孤零零的。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尚言小声念叨着，又往方景行身后缩了缩。

石韬跟在尚言身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时不时就回头看一眼身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根据娟子说的，老村长看到的魂魄应该在那附近。”方景行抬手指了指某个方向，回头对身后的两人说道，“……要不你们在这等着，我自己去看看？”

尚言赶紧摇头：“不不不不，我们还是——”

“哎……那是什么？”石韬突然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指着前方。

方景行和尚言顺着石韬所指的方向看去，但是却没发现什么异常，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什么啊，石头你别吓我！”尚言紧张道。

“我吓你什么！你们没看到吗！”石韬急道，“刚才有个影子闪过去了！”

“我去看看，你们在这等着。”方景行说着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尚言和石韬大眼瞪小眼，都在犹豫要不要跟上。

可就在这时，脚下的地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震动，地上的碎石开始缓缓滚动。很快，震动感越来越大，连带着墓碑也跟着颤抖，石缝里的虫子被惊动纷纷逃出，爬过落叶发出令人心里发麻的沙沙声。

周围几座坟包下面似乎还有木材摩擦的声音，这样的环境下，让人不由得在脑海中浮现出一副棺木的棺盖被缓缓推开的画面。

石韬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四处乱窜的虫子不时地撞到他脚边，有几只还慌不择路地爬上了他的脚踝。

“阿言，这不会是……要诈尸了吧……”石头声音也在发抖，分不清是因为地面的震动还是心里的恐惧。

但是身旁哪里还有尚言的影子。

“诈尸啦！方景行！方景行！诈尸啦看到没！”尚言一眨眼就蹿到了方景行身后，还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方景行没诈尸，他好着呢。”方景行没好气道，然后偏头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尚言，叹了口气，“你好歹是个警察，能不能别这么怂？”

“不，我是菜鸟，方哥救我！”

方景行：“……”

震动不一会儿就平息了下来，树上一片叶子缓缓飘下，安安静静地落在一块碑上，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是地震？”尚言轻声问道。

“应该不是。”

石韬这时候也赶紧跟了上来，还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说道：“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诈尸。”

尚言鄙夷道：“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像个柔弱小姑娘一样瑟瑟发抖啊？”

石韬气道：“你还说我！你刚才不还扔下我——”

话音未落，刚才的震动又开始了，石韬本能地缩了一下，然后在尚言鄙视的目光下又站直了身体，轻咳了一声，说道：“方哥，这到底什么灵异现象啊，局部地震有这么局部的？”

方景行却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肯定不是什么灵异，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那也挺神通广大的，这坟场面积也不小，怎么才能让震动范围覆盖那么广？”尚言也问道。

然而没等方景行回答，地面的震动就变得越来越剧烈。那几座孤零零的小坟开始出现了松动，土堆晃晃悠悠地崩塌，前面的墓碑也直挺挺地倒下，拍在地上扬起一阵沙土。紧接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从薄薄的土层下弹射而出，撞到旁边的树干，然后摔落在地上，裂成了两半。

仔细看看，那好像是一块棺木——说是棺盖可能更准确。

尚言和石韬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棺盖飞出来了，那下面的……

就像是为了印证两人的猜想，一个歪歪斜斜的影子从棺材里缓缓坐起，月光和手电筒同时照在那道瘦骨嶙峋的身影上——真的是瘦骨嶙峋，因为那就只是一具骨架，反射着幽冷的的白光。

骨架的头颅像是生了锈的齿轮，一卡一顿地转了个角度，朝三人转过来。空洞的眼窝里爬出了一条长长的虫子，它爬行着消失在下颌骨的阴影里。不一会儿，下颌骨整个脱落下来，落在棺木里发出一声钝响。

这个声音就好像是某种信号，四周围的坟堆也开始蠢蠢欲动。一个又一个坟堆崩塌，一块又一块棺盖弹出，一具又一具骨架慢悠悠地坐了起来。

骨头与骨头之间的摩擦声在耳边围绕，但是很快，所有声响都在一瞬间同时消失，周围又安静了下来。只不过每一具骨架的头颅，都转向了坟场中央的三人。

尚言站在方景行身旁，反倒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在这安静得落针可闻的环境里，他也没有贸然出声，只是扯了一下方景行的衣袖，用眼神询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方景行看看四周，然后朝某个方向指了指，尚言立刻会意，然后拖着被吓得说不出话，腿软得几乎走不动的石韬，跟在方景行身后往那个方向走去。

骷髅们还是一动不动，像是完全不在意他们的动作。

但是当他们停下脚步的时候，所有头颅又调整了方向，再次朝他们转过来。

尚言忍不住压低声音说道：“这什么诡异的画面啊，这堆骨头是生物探测器吗！”

“我、我们……我们……还是走吧……”石韬哭丧着脸说道。

“我都不怕了你还怕什么，想想你家小瑶，她要是知道你这么怂，还不得嫌弃你啊！”尚言甩了他一个白眼，“还是部队里出来的呢，怎么胆子还这么小。”

“就是因为我还有小瑶，所以我才不想死啊！”石韬急得转来转去，“方哥，我们回去吧，等天亮了再来不行吗，这地方太奇怪了！”

尚言一巴掌就拍在他脑袋上：“你小点声！”

方景行看石韬确实是很害怕，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撤退。

但是这个坟场似乎不愿意让他们走，骷髅们陆陆续续地发出尖利的啸声。紧接着头颅纷纷掉落，其余骨骼也在一节一节地分崩离析。眨眼之间所有骨架都坍塌了，摔落在棺材里，碰撞棺木的声音震得人脑袋生疼，扬起的烟尘融入白茫茫的雾气中，变得难以分辨——雾气？什么时候起的雾？

方景行瞬间就反应过来，赶紧回过头对另外两人道：“雾气有问题，别呼吸——”

但是这一声提醒有些晚了，只听“扑通”一声，石韬已经倒在了地上。

“怎么我好像，有点晕？”尚言晃了晃脑袋想保持清醒，身体沉重得不受控制就要倒下。

“尚言，尚言！保持清醒，别睡啊！”方景行急忙扶住尚言，拍了拍他的脸，试图唤回他的意识。

可是尚言对外界的反应却还是越来越弱。

“方景行……”尚言的最后一丝意识也被抽离身体，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疲惫感和眩晕感张牙舞爪地袭来，方景行还强撑着不肯倒下。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握在手中，想要找出雾气的释放源。但是升腾的雾气越来越浓，缭绕在四面八方，视野之内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虚浮无力的感觉蚕食着方景行的身体，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一点地流失。

雾气浓度不断升高，大脑的运转越发迟缓，方景行眼前的景物开始出现重影，逐渐地模糊不清，最后化为一片黑暗。

冰冷的月光从高高在上的云端倾泻而下，雾气缓缓地四散退开，黝黑的地面平整肃穆。坟场依然宁静如初，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仿佛谁也不曾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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