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云雾迷雾（1 / 2）

这是……哪里？

尚言揉着疼得快要炸裂的脑袋，费力地聚焦着目光，老半天才看清了上方的天花板。大脑像是按下了开机键，缓缓地开始运作，却在尚言转过头的瞬间又再次当机——方景行？

昨晚夜闯坟场的记忆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自己昏迷以后发生了什么，尚言完全不知道。但是心里却突然升起一阵恐慌，他急忙起身去查看方景行的情况，察觉到方景行还有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清醒的大脑还有一点没缓过来的眩晕，尚言揉了揉眼睛，看看周围，发现他们现在已经是在石韬家的客房里了。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发生了什么？谁带他们回来的？尚言坐着发起了呆，一大堆疑问占据了他的脑袋，不过很快他就放弃了思考，又躺回了床上——这种事还是等方景行醒来以后再说吧。

说到方景行……

尚言小心翼翼地侧过身，枕着手臂，趁方景行还没醒，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

**********

窗外阳光正好，依稀还能听见不远处断断续续的劈柴声，偶尔有几声犬吠，门外有人在轻声低语，时不时还传来轻快的笑声。和煦的光芒带着早晨的薄雾从窗户的缝隙间透进来，把整间屋子都镀上了一层暖洋洋的金边。

稍微留意的话还能看到光芒中浮动着的微尘，随着空气的扰动，轻悠悠地飘落在方景行的眼睫上。

尚言忍不住伸出手，想拂去那一粒微小的尘埃，却在无意间再次扰乱了空气，那粒微尘不知又流动到了哪儿。

好漂亮的眼睛。

即使眼前人正阖着眼帘，尚言也能想象到那双眼睛里如湖水一般的清明。

尚言悄悄地用手指轻触了一下方景行的眼睫，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轻颤。然后像是怕扰动了平静的湖水，未等涟漪泛起便迅速收回了手，心脏怦怦跳着，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染上一道轻笑。

方景行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眉。尚言连忙往后缩了缩，屏住呼吸一动不动，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没醒。

过了好一会都没什么动静，尚言这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小心地睁了一只眼，发现方景行确实还没醒，这才大着胆子又凑了过去。

刚才销声匿迹的微尘又跃动在了光影之中，尚言看着它在空中飘飘摇摇，不断地升起又落下，在某片阴影中隐匿躲藏，又从某道微光中偷跑了出来。空气渐渐平静下来，微尘像是一片被风卷挟的落叶，划过一道蜿蜒的弧线，静悄悄地落在了方景行的唇边，然后被轻柔的呼吸隐去了踪迹。

尚言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提高了跳动的速度，似乎整个胸腔都在震动，外面什么人语犬吠全都消失不见，耳边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声，还有方景行轻浅的呼吸。

喉结动了动，尚言情不自禁地靠上前去，有点紧张也有点忐忑。

脑海里有个声音不断地蛊惑着他，就一下，轻轻地亲一下就好，没人会发现的。

然而就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尚言却犹豫了——这是趁人之危吧？

抬眼看了看丝毫没察觉到异样的方景行，尚言突然就有点舍不得，舍不得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对他放肆，哪怕只是一个吻。

尚言轻叹一声，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只好揣着自己的小心思退开。

但是看着方景行这么乖顺地躺在自己面前，尚言还是忍不住想做点什么，大脑里正在进行着一番堪比世界大战的脑内斗争——

小恶魔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没人会发现的，此时不亲更待何时！

小天使说：+1。

嗯……

尚言终于鼓起勇气，再次凑上前去，但却只是在方景行的脸上轻轻地碰了一下，很快就离开。只是轻轻的一下，严格来说或许都不能算是个吻。

然后方景行就醒了。

尚言顿时全身僵住，整张脸也涨得通红，脑海里的世界大战瞬间核平——这怎么和吻醒睡美人似的……不对不对，他什么时候醒的！卧槽，我是不是暴露了？！那现在要说点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方景行在醒来的同时大脑也开始运转，只不过他倒没有察觉到尚言的小动作，想的全是什么奇怪的诅咒，诡异的坟场，还有不寻常的雾气之类的。无数信息随着记忆涌入大脑，太阳穴的轻微疼痛反而让他清醒了不少。

“——尚言？”方景行有些惊讶，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在某个陌生的地方醒来的准备，但是第一眼看到的是尚言，而且看起来还挺正常——除了脸红了些以外。

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方、方哥早啊……”尚言不自觉地怂了一下，心虚地偏开了视线。

方景行坐起身环顾四周，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我们怎么回来的？”

尚言低着头不去接触他的视线，心跳还没平复下来，只好尽量保持着正常语气说道：“我也不知道，一醒来就在这了。”

“那石头呢？”

“他应该也——”

门在这时突然被推开，说曹操，曹操到。

“方哥！阿言！”石韬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还好还好，你们俩没事吧？”

“有事。”方景行的语气慢悠悠的，看到石韬越来越紧张的表情，他才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有事你就不能先敲个门再进来？”

“我去，方哥你断句能不能断得清楚点，吓死我了。”石韬松了口气，然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怕你们出事吗——阿言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滚！”

方景行看了看窗外，说道：“过会儿我还得去一趟坟场。”

石韬瞪大了眼睛：“还去啊！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是也说不准还会不会……”

“你就别去了，我自己去就好。”方景行说道。

“那我呢？”尚言问。

“昨天婚礼上的事还没调查清楚。”

“……哦。”尚言失望地应了一声，又是兵分两路。

**********

“这些是昨天的宾客名单，连那些图个热闹不请自来的村民我都写上去了，还有宴席上的每一道菜每一瓶酒的来源。”石韬把几张纸交给了尚言，“昨天派出所来调查的时候我整理出来的，想着你们可能会需要，就多准备了一份。送去卫生室的那几个病人，我也整理了一份名单。”

“可以啊石头，很上道嘛！”尚言惊喜地接过整理好的资料，粗略地扫了一眼，但是密密麻麻龙飞凤舞的文字却让他看得眼都晕了。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来比对两份名单，其中又有一半时间在认字，不过好在还能发现那么一点线索。

尚言在名单上用笔圈出了几个名字，做上记号。

“那些中了毒的都是村里的村民，从市区过来的人都安然无恙。而且，已经确认死亡的都是邀请名单上的那些宾客，其余单纯来凑热闹，也就是不请自来的那些，最严重的症状也只是昏迷，并没有死亡。”尚言若有所思地说道，“说是巧合不太可能。既然市区来的没事，那应该就是村子出了什么问题。可是宴席上的酒菜应该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是在酒菜里下毒的话，那会是在哪里？

“酒菜单子也显示，都是些很普通的鸡鸭鱼肉，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食物，每桌都一样，要中毒也该是一起中毒。但是这些酒——凶手很可能就是在酒里下的毒。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市区来的人没事，因为大家应该都没打算在村里留宿，喝醉了会很麻烦，而且很有可能都是开车过来的，所以不能喝酒。”

石韬不解道：“知道是酒里被下了毒，然后呢？”

“然后送去检验一下就可以知道毒药成分了啊，顺着往上查可以查到来源，查到是谁投的毒。”尚言说道。

“派出所不是已经送去检验了吗？”

“啊，是吗？”尚言完全不在意，仍然一脸兴奋道，“那我们去问问吧，这种案子派出所肯定会交给县大队处理，我们就当是做个助人为乐的好市民吧~”

云雾村的警卫室也只是一间小屋子。屋里摆着一张办公桌，几张椅子，桌上的座机歪歪斜斜地摆在桌角，拖到地上的电话线被几块石头随意地压在墙角。两位值班民警正裹着毛毯挤在角落，一边烤着火一边对着一台小电视发笑。

尚言不太喜欢这个地方，他看了一眼被随手扔在椅子上的警服，又看了看那两个值班民警，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我想联系一下你们辖区的派出所。”

其中一个警察闻声抬头看了尚言和石韬一眼，然后朝桌面努了努嘴，又接着投入电视节目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