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云雾迷雾（2 / 2）

尚言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极不情愿地抬手指了一个方向，然后自顾自地往那个方向走去，也不管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

欧阳帆旁观了半天，忍不住说道：“老大，你总这么惹他，不怕哪天他真跟你翻脸啊？”

“他没有真的生气。”方景行轻笑道，“放心，我还是有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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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警卫室明显是仔细清理过的牌匾，重新修整过的墙面，还有门前一尘不染的地面，尚言不由得惊讶。上一次来的时候，这地方根本就看不出是个警卫室，怎么才几天就大变样了？

屋内打扫得很干净，桌椅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之前随意放置的座机，现在也规规矩矩地摆在桌面上。两位值班民警在办公桌前坐得笔直，一脸严肃地在几份文件上写着什么。由于太过专注，以至于有人走进了房间他们都没察觉。

尚言一眼就认出了那两个警察，上一次他们还窝在一起烤着火看搞笑节目，这次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身上穿的制服也整理得一丝不苟，正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这时，另一位看起来已经上了些岁数的警察走上前来，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几人，疑惑道：“你们是？”

“您好，我们是市局异案组，我是组长方景行。”方景行微笑着伸出手，“请问您怎么称呼？”

市局？不是县大队的？老李有些僵硬地抬手握住，表面上仍然是笑眯眯的样子，说道：“我叫李合，你们叫我老李就好，这两个算是我徒弟，小吴和小赵——你们是来查案的？”

不然还是来旅游的？尚言在后面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小吴和小赵朝几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目光在掠过尚言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愣了一瞬，然后赶紧埋头继续工作。也不知道小小的一个警卫室，都有些什么棘手的工作让他们忙得焦头烂额，以至于连好好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方景行往那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又看向老李，叹着气说道：“是啊，领导的命令，我也没办法，你知道我们这些做下属的都没什么选择权，我也希望早点查完早点休个假，所以能不能麻烦你们稍微帮个忙？”

“方组长这是客气了，我们当然是全力配合，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老李不知道方景行这话里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只好先打着官腔。

“不瞒您说，我其实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头绪。”方景行笑了笑，语气故意放松了不少，显得有些无奈，“我其实工作也没两年，办案经验太少，不过我觉得你们的调查结果也没什么问题，不知道上面为什么还要让我过来，可能只是想让我走个流程。”

老李心生戒备，表面上仍不动声色地问道：“那这个案子你了解多少？”

“您可别小看我，再怎么说我也是市局的。”方景行的语气有点小骄傲，“这婚宴上死了这么多人，乍一看是挺严重的，如果是有人蓄意谋杀的话，能那么精准地控制让目标死亡，那难度也太高了，再说食物酒水里不是都没查出什么问题吗？而且这些死者也没有什么共同的仇家，所以就只有食物中毒这个可能了。”

老李的眼神微微一动，试探地问道：“我听说有人认为酒里有毒啊，你觉得呢？”

方景行忍不住嗤笑道：“谁提的这种愚蠢的问题，不是说检验结果已经证实没有毒了吗？”

尚言一听到这话就想冒火，可现在又不好发作，于是背地里在方景行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混蛋你骂谁蠢呢！你才蠢！

这看着就很疼啊。后面的肖启英看见尚言的小动作，顿时也感觉自己腰间隐隐作痛。

不过尚言刚掐完就后悔了——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他疼不疼啊？

方景行依旧面不改色，有些为难地对老李说道：“可是这样的话我也不好交差啊，您看要不您给个方向，让我再查点什么东西带回去？”

“哪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查啊，能查的早就查完了！”老李闻言突然就有些激动，像是被人撞破了什么秘密，但是很快就克制住了，仿若无事地说道，“这食物中毒还能怎样，那还不是他们自己不注意。”

方景行有些着急，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组员们，然后压低声音，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恳求道：“大哥，拜托您了，我们组才成立一年，这个案子对我很重要，如果能查到点别的东西，我就能升职了，我一定会在报告书里好好写您对这案子的贡献，不会让您白白帮我的！”

老李皱了皱眉，说道：“说了没东西查就是没东西查，你就算在报告书里把我写成神都没用。”

“那您要怎么样才肯帮我？”方景行看出他有些犹豫，于是趁机加了把火，“我看您也在这工作了不少年头吧，但是这地方这么小，总是被人压着多憋屈啊——我实话跟您说吧，我其实和刑警队长有点交情，要不然怎么说也轮不到我这个没什么经验的菜鸟当这个组长，您说是吧？”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老李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想说，这个案子我真的必须拿下不可，要不然我也犯不着把我这么点家底都给抖搂出来，是吧？”方景行的语速开始放缓，引导着老李的注意力，他把声音放得更低，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只要这一个案子，我就能升上去了，到时候您想去哪，不还是我一句话的事？”

老李并没有直接拒绝，只是哼了一声：“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升了职再把我一脚踹开，我只能自认倒霉！”

上钩了。方景行在心里暗笑，表面上还装作紧张地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所以我不是把我的把柄交给您了吗？现在您要是去揭发我，我可能最多就降个职，但是以后我升了职，职位越高，这个把柄对我来说风险就越大，对您就越有利，这就是我的诚意。”

老李这回没有说话，当然也不是就这么轻易地完全相信眼前这个只和自己聊了几分钟，就妄想拉拢自己同流合污的年轻人。

他打量着方景行，企图找出方景行表情中的破绽，以揭穿他的谎言。

但是不得不说，很多人明知不能以貌取人，却还是会下意识地对他人进行外貌上的评判，并将评判结果作为自己衡量这个人的参考。

特别是面对像方景行这样，一身文弱书生气质的人。有些人看不出他是故意伪装，于是从一开始便会在心理上把自己放在制高点，之后所产生的每一个想法都在不知不觉中以此为基础，总认为“他骗不了我”“我已经看穿了他的把戏”“想跟我斗还嫩了点”，过于相信自己的判断，没发现实际上被看穿的是自己，最后只能是被一步步引导着走入陷阱。

老李就属于这样的人。

“李哥，人和人之间只有利益是最稳固的关系，收益和风险是共存的，我之所以愿意冒这个险，是因为我觉得这样能让我获得最大利益。”方景行看得出他在动摇，但没有给他太多细想的时间，而是用着不疾不徐的声线继续劝诱道，“我只要以后满足您的条件，就可以稳居高位，而您只要帮了我这一回，不把我靠关系上位的事说出去，以后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再说了，您不帮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帮了我，还能有机会飞黄腾达，我们互利互惠，这很划算不是吗？”

老李犹豫了好一会儿，但是实在抵不住升官发财的诱惑，更何况他也已经接近退休年龄了，他可不希望退休以后还要在这个小山沟里养老。他回头瞥了一眼两个徒弟，想了想，这种见不得光的事风险太大，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而且自己年纪也大了，以后要是再和两个年轻人竞争……

“好，一言为定。”老李咬咬牙，答应道，“但是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告诉你该查什么，但也只能到此为止。我没什么文化，在市里混不下去，所以要求也不高，事成之后，你把我弄到县里去就好。”

“这个简单。”方景行笑道，“一言为定。”

缺德！——异案组众人此时内心的统一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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