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五百年前（2 / 2）

倒是青浔，大概是看在自己帮了他的份上，对他倒没有那么无情，在他即将被尹川一掌打死的时候用了个符咒将他转瞬之间送到了此处。

多亏青浔，虽然毁了灵骨却还是保住了性命。

凌寒躺在一片灌木之中，浑身冰冷难以维持人形，雨水透过头上的树木枝叶拍打在脸上，凌寒瞪着眼睛只觉酸涩异常。

他想翻个身，一动便咳出一口血来。他看了看自己的爪子，血肉模糊一片，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毛色。大概还有别的伤，只是他现在动弹不得，自然也就无法医治。

这会怕是条野狗都能将他咬死。

凌寒便合上眼睛，细细回忆起之前看到过的人。

数百年过去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刚正不阿一如既往的正义凛然。面容眉目都染上了神仙惯有的气息，冷漠又无情。

凌寒又觉得有些开心，跑了这么多次奢岭，终于叫他逮住一回——虽然是在离奢岭数百里开外的海上。

此时正值晚春，还好不太冷，凌寒昏睡过去之前这样想着，要不然就算重伤不死也要被冻死了。

这一觉不知昏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却是躺在一张床上。

凌寒以为自己在做梦，悄悄挪动了一下爪子，立刻感到钻心的疼。原来不是做梦。凌寒想要抬头看一眼四周，只是现在还是猫身，他扒在床幔上废了半天的力气也没能掀开。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如此调皮？”

另一半床幔忽然被拉开，一个声

音忽然在上头响起，凌寒抬头去望——竟是尹川！

凌寒瞬间卸了手上的力道，摊到回床上，愣愣地盯着他，内心惊愕至极，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川将他重新放回原处，拉过一只前爪帮他换药。

凌寒一动不敢动，浑身僵硬的像块木头。

尹川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手背上还有些小伤——应当是先前打斗所致——此刻正握着他的爪子一点一点地敷伤药：“也不知你怎么搞得，一只小猫竟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昨夜要不是我恰好经过你怕是就要被那豹子叼了去。”

尹川说着话还戳了一下他的脑袋，良久以后凌寒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手指的触感。

最后，凌寒看着自己被包裹成粽子的爪子，总算是有些反应过来了。

大概是尹川顺着青浔留在自己身上的符咒追了过来，只是那符咒早就已经焚毁，再加上凌寒重伤被打回原形，所以没尹川没能发现逃跑的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凌寒猜想青浔大概没落得什么好下场，只是自己重伤在身想帮忙却也无能为力。

凌寒昨日倒在雨中想着自己大概真的要死了，没想到醒来却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尹川，对自己的一身伤愈发不在乎。

尹川是他最好的药，可以治愈一切病痛。

尹川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身体恢复的极快。只是灵骨虽然重新长上，灵脉却还没有重塑，没个几百年怕是恢复不了了。

只是如今他有尹川了，凌寒想一直维持猫身也没什么不好。尹川会一直抱着他，任他在胸前颈间玩耍，甚至有时候他大胆地凑到尹川的唇边尹川也不会赶走他，只是笑着把他抱回怀里。

除此之外，他还可以趁尹川沐浴的时候偷偷地溜进浴房，尹川飞升之前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他们一起吃同一个包子，他只喜欢吃肉，尹川就会说他挑嘴却还是把肉挑出来喂给他。他们还一起睡觉，躺在同一张榻上，他就缩在尹川的臂弯里，鼻尖萦绕着草药的清香。

对了，他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小白。简直随意到不能再随意。凌寒在心里大声疾呼：我不叫小白！

我叫凌寒，凌寒独自开的凌寒，你忘了吗，这是你给我的名字。

......

就这样，他们从晚春遇见又一起度过了盛夏，终于在初秋来临的时候尹川还是走了。

城东的土地庙是这座镇上唯一的庙宇，九月授衣时节，大家都会去拜一拜，祈求冬日瑞雪降临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那日午后，太阳好像刚从湖里捞出来一样，泛着莹莹金光。微风徐徐拂过面颊，凌寒舒服地眯了眯眼继续缩在尹川的臂弯里。

他想虽然尹川是神仙，但神仙应当也是有愿望的吧，不然带自己去土地庙做什么？

午时刚过，土地庙里没有什么人，凌寒被尹川放在土地像前的蒲团上，自己转身去了土地像的后面。

凌寒想大概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神仙也要许愿，于是便去悄悄地告诉土地。

阳光斜斜地照进庙里，刚好停在凌寒的身上。浑身都觉得暖洋洋的，凌寒打了两个哈欠便眯了过去。

等他再睁眼，已是金乌西沉，他所在的地方也不再是土地像前的蒲团，而是供桌下的一块木板。

凌寒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从供桌下窜出去，在不大的土地庙里来来回回地找寻尹川。

可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尹川离开了？他不要自己了？

凌寒想不可能的，或许他是有要紧事不方便带上一只猫，如果这样的话

自己还是乖乖等等比较好。凌寒从正月开岁等到腊月嘉年，如此轮回，只是尹川再也没有出现过。

时至今日，已是五百年又四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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