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其实作业并不是非写不可,只是许潜平常都写作业,现在虽然情况有变,但也不能方寸大乱,失态的样子有一次也就够了。
而且,许潜有一套对他本人自洽的逻辑体系,就是只要一切都走在正轨,那么莫名死掉这种超出常理的事也不应该发生。
换言之,许潜面前的数学题不再是简单的圆锥曲线练习,而是一剂强力安慰药,就像鸵鸟把脑袋插进沙子里,安全,可靠,值得信赖。
许潜在题海遨游的同时,林朗同学也有自己的事情。他觉得许潜可能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来思考人生,就一个人待在客厅——写法语作业。
学渣人设骤然崩塌。
中午的时候,许潜从房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
林朗围着围裙,一面哼着歌,一面手持长勺在煲汤的锅里搅和,在架上取调料也是轻车熟路,是一派轻松闲适的当家主人做派,手机用支架固定在旁边,音量很大地外放法语广播剧,还时不时调整进度条倒回去重听。
“二外?”许潜问。
林朗打了个响指,是肯定的意思。
林朗是声乐专业生,对他来说,除了英语之外,简单掌握法语和意大利语也是必要的。不过这两种语言都属于罗曼语族,同源词相似度太高,对于没有基础的初学者来说,双开非常容易混淆,最好得分个先后顺序来学。
“我寻思着我对法语更熟悉点儿,所以才从法语开始,谁知道它发音规则会这么复杂?妈的,上辈子开妓丨院,这辈子学声乐……”
忽然,林朗又想起高兴的事:“哎不过语言专业的科班生比我们还是惨多了,你知道吗,我俩法语专业的朋友,当初都奔着在浪漫巴黎邂逅异国爱恋去的,结果毕业通通打包支援非洲,还有个学西语的听说去了拉美……”
“调剂嘛,”许潜跟着笑起来,“这个东西琢磨也没用。”
高考、大学、工作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后才要面对的事,但同时又是身为高中生不得不思考的关键词。许潜听着,回忆起自己做的那些考前考后规划,渐渐地有些落寞,因为这些关于未来的东西都和他没有关系了——不过他很努力地控制住表情不变,他不想让林朗担心。
忽然,似乎是听到了广播剧里的某个单词,许潜有些惊奇地“嗯?”了一声。
林朗了然地解释:“moi,是‘我’的意思。”
被看破心思的许潜不好意思地扶了扶眼镜:“听起来像索吻一样。”
“虽然法国人确实很喜欢搞情情爱爱的那一套,不过它和你想的‘mua’差别还是很大的。来来,你附耳过来,”林朗笑眯眯地招招手,一看就没好事儿的样子。许潜才不上他的当,警惕地站在原地,不过林朗也不介意,“算了,我附嘴过去吧。”
他把嘴长长地撅过去,上下唇一碰,嘬了一口空气:“这个才是索吻呢!……哎快吃饭了你还上哪儿去?”
林朗手里还提溜着勺儿,一脸茫然地看着许潜这个不经撩的小同学被他活活骚跑了,顿时大受打击。
扑街!老子有这么恶心吗!
与此同时,正在卧室里打瞌睡的小废物撩起眼皮,看见没出息的主人步履沉稳但是健步如飞地冲进房间,一个飞扑把它抱住,头埋在它的肚皮上,沉默了一会儿,哼哼唧唧地发出了两脚兽独有的叫声。
小废物担心地在许潜的身上嗅嗅闻闻,难得露出了忧郁的表情——它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主人是不是病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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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潜一下子窜得比兔子还快,一直到开饭了才磨磨蹭蹭地挨过来。在此期间,林朗去照了三趟镜子,俨然已经从刚刚的打击中回满了血,又像公孔雀一样嘚嘚瑟瑟地开起屏来。
“今天老子简直就是神仙做菜,”饭桌上林朗一脸慈爱地给许潜夹菜,一晃神儿的功夫,碗里的菜就堆得像小山丘一样高。许潜还在考虑怎么委婉地开口提醒,那边林朗又毫无知觉地夹了一筷子来,“尝尝,这好吃。”
“……林朗啊,林朗同学,”许潜吃了几口,实在跟不上林朗夹菜的速度,只好轻轻放下筷子,无奈地开口,“上坟呢这是?”
“……啊?哦,操,”林朗手一顿,一下子不知道做出什么动作好,不过他反应很快,不着痕迹地从许潜碗里又抄了一筷子回来,嘴上非不承认自己走神了,“难得服务态度这么好还挑三拣四,给你惯的。”
“正常态度就好,正常态度就好,”许潜不胜惶恐,“你不要紧张。”
“个小伙子脸还挺大,”林朗嘟嘟囔囔地说,两口吃完了饭,端起碗放进洗碗槽,想了半天,心里非常不平,这个话题都过去好一阵子了,他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了一句,“谁紧张你?反正不是我。”
许潜也把碗收拾过来,笑道:“好,好,不紧张。放着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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