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梦 大漠埋骨(1 / 2)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离家,但这次离家是要上战场,上战场就会有流血牺牲。白日里行军倒还情绪高昂,可是在这静谧的夜里,所有情绪都能被这黑暗和安静无限放大,向他袭来,让他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沈善将两枚护身符都小心放入夹层中,闭上眼睛,突然浮现出刘止的模样来,想起早晨他在城楼上看向自己的目光,应当是想同自己道别吧。那孩子真是天生有一股气势,虽然是个小夫子,但也并非不好相处。他倒是这一辈中,沈善最欣赏最想亲近的世家子弟。等战役结束回京,有机会的话,定要多来往些。
这么想着,沈善慢慢也陷入了梦乡,竟真梦到了红烧肉,但同他抢红烧肉吃的,竟然是刘止。第二日起来回想起梦里的刘止,沈善笑了一上午。
一旁的朱闻枝看他一直像失了魂儿般傻笑,像中了邪,莫名其妙,甚至有些毛骨悚然,他本就不喜欢与沈善为伍,干脆就拍拍马屁股骑到前面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话说,头天夜里,东宫内,“景云,你给表哥的信中写了什么?”
“无甚。”
“到底是什么,快同孤讲讲,这又不是写给小姑娘的情书,有何不能说的,不要这么……”
尚未说完后面的“别扭”二字,便被刘止的“怎么可能!”打断。
“情书”两个字一钻入耳朵里,刘止突然像被人抓住了小辫子般,只觉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兹看着他突然站起来,紧咬嘴唇,脸蛋通红的样子,竟然觉得十分可爱。
“怎么可能是情书。”刘止说完这话,便告退回房了。
李兹待在原地,先是觉得刘止简直可爱,然后觉得自己心里有些堵,他想着可能喝口水会通畅些,果然,一杯水下肚,觉得舒服多了。
刘止回到房中喝了好几大口水,仍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想自己此刻一定跟熟透的苹果般。想起刚刚李兹嘴里的“情书”二字,心道:“那怎能算是情书,不过是祝福罢了。”这么一想后,刘止的心跳才慢慢平稳,脸上也没那么烫了。
等到静下心来,准备坐下看会儿兵书。但总是走神,一会儿想着望舒他们行军至何处了?是否歇下了?一会儿又想着望舒会不会看出那是自己的字,一会儿希望他看不出来,一会儿又怕他看出来,一会儿又想着看出来又如何,不过是朋友间的祝福罢了。
他想,他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回想起昨夜之举,他也不知为何,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送出那封信。信中的护身符是儿时多病时母亲专门远赴灵隐寺为他求来的,还挺灵验,所以他将此物赠予沈善。
可是,送出去后又有些纠结犹豫,怕他认出来,又怕他认不出,怕他一直带着,又怕他扔掉,毕竟那是刘止最喜欢的物件儿之一。但又隐隐觉得沈善应该会将之留在身边保存。
他在这般纠结的心情下,最终缴械投降,干脆躺到床上休息。
不想夜里居然梦到同沈善同桌吃饭,而且……他,世人眼里知书识礼,端正规矩,天赋过人的景云小公子,竟然在梦里同沈善抢红烧肉吃。第二日回想起来只觉得又气又怪又羞,他是万万做不出此等伤风败雅之事的。
当日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午膳时看到桌上的红烧肉,刘止犹如晴天霹雳,当场呆在原地,心想没有什么比这更巧合的事了(若是他此时知道昨晚他同沈善做了同样的梦,怕是会直接石化吧,哈哈哈哈)。
感觉被人拍了肩,回头一看,李兹正对着他笑,“景云,发呆作甚?这些菜不合你胃口?”
“无事。”想了想,刘止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殿下,今日为何会有红烧肉?”
“景云不爱吃这红烧肉吗?孤原先也是不爱吃的,但表哥爱吃,孤同他吃了几次竟也爱上了这味道,今日突然想念,便吩咐了御厨。”
“我也爱吃。”听到这话,李兹倒是挺开心,还专门拿公筷为刘止夹了一块最大的。
可能是御厨的手艺比刘家的厨子手艺好,刘止竟觉得今日的红烧肉是他十三年来吃过的最香的红烧肉,不肥不腻口感甚佳。
话说行军路上,这日晚上也做了红烧肉,沈善看到桌上的红烧肉,激动得差点用手抓了。“好几天没吃肉了,今儿个终于开了荤,还是我最喜欢的红烧肉,厨子一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望舒,怎么这么没规矩!洗手坐好,坐立有相,寝食有礼,多向闻枝学习。”萧洲无奈地说了一句,这孩子就像长不大一样,真不知该说他皮还是顽。
一旁的朱闻枝闻言,正了正身坐得更直了,得意地瞥了一眼沈远,接着又端正坐好。
沈善只觉得朱闻枝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那勾起的嘴角仿佛在向他发出无声的挑战。气得他也不甘示弱,端正坐好。
这么一坐下来,突然想起刘止端坐时的模样,印象里,这孩子从来就是坐立皆有姿态,十分端庄有礼,让人怎么看怎么舒服,真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儿子”啊。
沈善突然有点庆幸他附近住的是张家,张岳行同他一个德行,这没有了比较,他小时候才一直没有什么压力。他开始同情刘宅附近的孩子,从出生就被比下去,那感觉光是想想就觉得真是挫败啊。这么想着想着,他不自觉翘起了嘴角。
一声“吃饭!”才把他从神游中拉回来,这孩子一路来总是不在状态,萧洲以为这是他初次出征,心中可能激动又害怕,思念家亲所致,倒也没责备。
倒是朱闻枝这一路来,不停地被沈善的傻笑折磨,相比之下,他倒是宁愿与同样不合拍的白泓泽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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