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黄宗*时云归（2 / 2）

程书翎一行人当天上午出发，休息一晚，第二天便开始比赛，前前后后花了两天半时间，接着又是华南大区的领导请吃饭，酒店里十来桌人，端着酒杯敬来敬去，洛佳是个能喝酒的，差点没把同桌人给喝趴下，程书翎没多掺和，只一心计算着还有多久才能见到陆松宇。

虽说陆松宇每天有课，除了上课以外还要备课、写教案、做反馈等等，时间排得满满的，可一闲下来心里却总是想着程书翎，生怕突然就收到什么坏消息，以至于终日心神不宁，连李怡满这个跟他不熟的都看出来了。

“陆老师，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陆松宇告诉自己放轻松，却怎么也做不到，心上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重得他踹不过气来。

程书翎从前没有跟人报平安的习惯，出门在外也很少想念什么人，这次分离的对象换成了陆松宇，他心里还真的生出些想念的情绪，每隔一段时间会给他发个消息，有时候是问吃饭没有，有时候是跟他说自己的情况。每当程书翎有消息发来，陆松宇便既惊又喜，看完消息后多半要发一会呆，而后便掏出小箱子里的被子，用力地嗅着被子上程书翎残留的味道。

不过，程书翎不在的这个星期，校区还挺热闹，朱芳庭推荐了她一个大学学弟来应聘数学老师，梁丹硬着头皮去当了一回面试官，其实也就听听人家试讲，看有没有问题，有没有这个能力。梁丹肚子里没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肠子一路通到底，直得很，明白说人家逻辑性不够强。但是顾春连看这小伙子挺谦虚认真，校区的数学老师又严重不足，心想把人招进来，再慢慢培训。于是清河校区就这么多了一位数学老师。

新来的老师名叫黄宗，是个身材瘦小的钢铁直男，此人长相普通，皮肤黝黑，毫无特点，不像姚星或者陆松宇能一眼就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也不像程书翎自顶三中老师光环，更不像时云归越处越让人喜欢。黄宗讲课确实不够好，顾春连不敢给他排高中生，又不敢给他排成绩中上的初中生，想着把小学生和成绩差的初中生都转给他，再把没排数学课的学生排到梁丹那里，但是并不是每个学生都愿意随便换一个陌生的老师，所以只成功转了苏澜一个。其余时间便让黄宗刷题、讲课，干一些陪读一类的活。

黄宗看上去挺乐意的，做什么都带着微笑，好像没脾气似的，等到人不多的时候他就出来到处看看，常常找没课的老师聊天。

不料，这一找，就撞枪口上了。

倒也不怪他找时云归，整个校区时云归看着最平易近人，最好说话，最好欺负。时云归本来话也多，一说起来没完没了的，又较真又固执，跟黄宗可谓互撞枪口。

有天晚上，两人不知怎么的，聊到了人到底能不能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黄宗理直气壮地回答：“肯定不能啊，人一出生就是被设定好的，我们现在就是出生那种性格。”

“什么？”时云归恍惚间以为自己还活在几百年前，“那为什么人的性格会发生变化呢？”

“没有变化啊，我们现在这样出生的时候就被设定好了。”

“那请问是谁设定我们呢？”

“难说，可能是动物也说不定。”

越说越离谱了，时云归的唯物史观瞬间被炸开：“可人才是有意识的，动物并没有。”

“动物怎么没有意识？它们不也会吃饭睡觉求偶吗？”

“那是本能啊！”时云归真的很怀疑他高中时的政治课水平。

“那人吃饭睡觉求偶也是本能啊。”

“可人除了吃饭睡觉求偶还会做别的事情啊，要是按照你说的，那请问人跟动物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啊，”黄宗一摊手，“人本来就是动物，人类就是为了繁衍，传宗接代。”

时云归就这点不好，不管跟谁说话都特别认真，随便聊个天都不愿意敷衍，情绪一下就上来了，只一心要辩个清楚。“人除了繁衍，还有其他的存在意义。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些不生孩子的人是不是就不应该存在呢？”

黄宗理直气壮地点头：“是啊，像那些同性恋，丁克什么的都应该被抓起来。”

时云归火气瞬间飙升：“请问有哪一条法律法规明确规定所有人都必须生孩子？不生孩子就应该被抓？抓起来干嘛？”

“抓去纠正啊！虽然没有法律规定，但是我觉得这些人的爸妈都是这么想的。”

时云归本在吃饭，这会食不下咽，一股无名的火一直从胸膛烧到头顶，脑子都像是随时会“嘭”的一下炸开似的，时云归深呼吸几次，告诉自己要冷静，然后不言不语，强自镇定地吃了几口饭。

黄宗看她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赢了，倒也不得意，就像啥事没有。

饭吃完了，时云归用袋子套好了垃圾：“黄宗老师，你做过调查吗？或者说有相关的调查结果吗？就是有多少人希望把自己不生育的孩子抓起来这回事。”

原来这个老师还没有被说服呢，黄宗不像她那么激动，也不慌张：“没有，但我觉得是。”

黄宗成功地把时云归逗笑了：“那黄老师就是来诛心的咯，那我还觉得未必呢！”

“那你拿出结果来啊！”

时云归一口老血差点喷到他脸上：“黄老师，你提出一个论点，应该自己拿出论据来证明，这就好比你说一个人偷了东西，你得拿出证据来说明这件事，而不是指着对方要对方证明自己没偷东西。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说我没有做过调查，但是我父母就允许我不生孩子，这已经成功把你的论点给破掉了。建议黄老师以后给学生上课不要张口就来，为人师表，可不要误人子弟。”说完便甩袖子走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