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肝火二人直撂手 竹宣迫访杨无泽(2 / 2)
奚子清一路上心脏都被根金丝紧紧勒着,直到赵东风纵身离去,这根金丝“啪”的一声断了,却勒出了道道血痕。他坐在床上,不禁将身子蜷缩起来,双臂抱住了腿,突然感觉到胸口有一硬物,直硌得慌。
下床一步一拐地点了灯,将衣里硬邦邦的东西掏出。放在烛火之下,原是一块竹叶状的羊脂玉。
里面还嵌一片真正的青翠竹叶。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偷偷放进去的。
奚子清鼻头一酸,心里一热,两行泪差点滚落下来。他竟不自觉地想起了赵东风那狗皮膏药般的笑脸,还有问他姓名时勾起的嘴角。
他原不叫奚子清,他叫张千疏。
东风夜放花千树。
在他听到赵东风名字的一瞬,脑海里便冒出了这句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赵东风是站在灯火阑珊处的人,而他不能上前。
奚子清吹灭了蜡烛,重新躺回床上,侧身闭了眼,却难以入睡。
桌上的红烛一滴一滴地淌着油。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两人经过这么一闹,赵东风如奚子清所愿退了一步,次日并没有现身。奚子清将草药自己熬了,因不能走动便牵了匹马去城南还钱。老郎中却说早上已经有个公子来给过,不必再付,奚子清只好打马回去。
一日日熬药煎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在屋子里看书,又恢复成以往独自一人的常态。这日他见脚踝已消肿,正巧平日吃的椰子糕也没了,准备上街买些回来。正站在摊子旁等待,却见一熟悉身影在眼前晃过。
赵东风和一男子勾肩搭背向一楼宇走去。奚子清看不清赵东风的脸,只看到他身旁一人拍了拍他的肩头,满脸堆笑,推搡着他进了阁。
醉花间。
奚子清抬头看了那木头招牌。
“客人,椰子糕好了。”老妇将纸袋递给他,一晃神,伸出的手没碰到纸袋,纸袋跌到地上,糕点散了一地。
“对不起。”奚子清连忙蹲下,将落了灰的椰子糕悉数拾回袋里。
“我再给你重新装一份吧。”老妪对她笑了笑,说着转身又拿了个纸袋,“给。”
奚子清慌忙从钱袋里拿出十文钱,递给老妪。老妪摇了摇头:“你已付过钱了,这份不收钱,就当送给你。”
奚子清朝他道了声谢,将钱袋系在腰间。
腰间还坠着块穿了米白穗子的羊脂玉。
他转身去了杨无泽的住处。
见到杨无泽的时候,杨无泽正躺在藤椅上扇着蒲扇看风景。见他前来,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喜道:“竹宣,你怎么来了?”
奚子清站在门槛处,低头不言语。
“你有心事?”杨无泽问道。
“有个问题想问先生。”奚子清一步迈过,沉声道,“先生觉得交友当如何?”
杨无泽见他满脸迷茫,料到他如以前一样又陷入了身份这个泥淖之中,叹了口气:“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
“一人比山河重?”奚子清问道。
“心中自有山河在,又何惧心外山河不相迎。”杨无泽看了奚子清一眼,淡然地笑了笑,“竹宣,你又钻牛角了。”
“还请先生赐教。”奚子清一身青衫,敛眉低首。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也早明白了这些道理,只是你仍给自己套了一副枷锁。”杨无泽摇了摇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结,唯有你自己能解……”
“若如今已成了死结……”
“那便一刀剪了它。”杨无泽接上他的话,“自己主动去搭根线。”
奚子清听后朝他躬身一拜,离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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