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戏子借得无情魂 任是无情也动人(1 / 2)
张千疏离开书院后,每天只做两件事:唱戏、读书。
寅时末,天出了抹亮色便跟老师傅学唱、念、做、打,其间除吃饭等诸多杂事片刻不歇;戌时,怕费灯油便取书籍去月下读,直到亥时末才进屋睡觉。
论唱戏,有人学一年只摸着个调,身段像冬天晒得的咸鱼一样硬邦邦,有人却能在短时间内掌握基础本事,唱腔、身段已初显绝色。
几年中,多个老师傅对秦朔大加赞赏,说千疏是个唱戏的好苗子,老天爷赏的这碗饭。
秦朔只是叹气,说贼老天赏的下九流的饭有什么可高兴的。那人却回,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秦朔觉得是安慰话,也就板脸笑了一回。
三年后,张千疏各个方面皆已成型,第一次上妆给众人唱了《贵妃醉酒》。
身着明黄色调的贵妃服饰,涂了蔻丹的玉手手持折扇,唱道:“海——岛——冰轮——初——转——腾——”
一句出,戏班子里的人都听呆了。
“乖乖,老秦,这……这简直贵妃在世啊——”戏班子里唱丑角的老王不禁感慨道。
“你见过这么瘦的贵妃?”秦朔眼神复杂,随意揶揄了一句。
“这唱戏哪能像你这么挑剔。”老王嘴里啧了一声,扯了秦朔的袖子,“你看看他那仙步,雍容华贵的贵妃就该这么游园……哎,再看‘乾坤分外明’那句的下蹲摆臂,绝了!”
秦朔还是默默不语。
“老秦,孩子唱得好你还不高兴了……”
“你以为底下看戏的都像你这样?”秦朔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在班子里也唱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要是千疏真上台唱戏,人鬼蛇神全得出来!”
“奴——似嫦——娥——离——月——宫——”最后一句合起折扇,悄然摆了个端庄姿态。
“好!”老王不禁叫了一声,回头对秦朔说,“千疏这孩子你比我清楚,他心气高,能教人欺负了去?况且秦湛也在,你还怕啥!”
秦朔斜瞥了一眼,也只是微微点头。
戏末,张千疏卸了妆,换回平时的麻布衣裳,嘴里正哼刚才的几句唱词,看到秦朔站在他的身前。
“义父,有什么事吗?”张千疏问道。
“千疏,你想不想考科举走仕途路?”秦朔板着脸,一本正经问道。
张千疏听了一惊,眼神却明亮起来:“我能考科举?”
“你要想考,咱们得空去贡院问问。”
“好!”
五天后,秦朔带着张千疏来到贡院。门口设放一小屋,门人正摊在藤椅上睡觉。
“哎哎,干什么的?”那人抬眼见门前站了一大一小,问道。
“老爷,问您件事儿。”秦朔将脸探了过去。
“什么事?”
“他是张生泊张大人的遗孤。”秦朔边说边将张千疏推至窗口处,“您看他能参加乡试吗?”
“你干什么的?”那人又问。
“我管戏班子的。”秦朔笑着回答。
“哦——管戏班子的——”那人突然语调陡转,张口发问,“你好大的胆子!敢领一个下九流来冒充张大人的儿子!”
“老爷,这……这从何说起啊……”秦朔一时懵了。
“我早听说大人一家都死于火灾,什么时候多了个遗孤出来!”
“他真是张大人的遗孤,名叫张千疏。”秦朔忙不迭解释道。
“你说是他就是了?”那人翻了个白眼,“现在什么阿猫
阿狗都敢来冒充官员子弟,张大人现在死了,你能拿出证据证明他的身份?”
“想来还是有几个官员认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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