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逼入朝堂(3)(2 / 2)
许含章只是抿嘴含笑致谢,说道:“本官与宋大人确实有缘。”
许含章硬着头皮配合来访各个官员寒暄几句,心里暗暗叫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会客去。
次日清晨卯时,屋外还黑沉沉一片,许含章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便被沁芳叫醒。睁开眼时见她端着洗漱的水盆放到一边,沁雪手里已经捧着绯色朝服站在床边柔声说道:“公子,余总管已经把朝服送来了,人在前厅候着呢,你快些洗漱更衣与他上朝。”
许含章闭着困乏的双眼掀开被子站在地上,任由沁芳伺候着穿衣,嘴里小声抱怨道:“若知道当官还要早起,我就不当了。”
一旁的沁雪噗呲一声笑出来:“公子这话倒像是小孩子说的。”
沁芳低下头一边系着衣带一边笑道:“咱们公子看着冷清沉稳,骨子里比长恒也成熟不到哪去。”
许含章睁开眼佯装生气道:“别以为我不介意主仆规矩你们就可以胡说,才来府里二三日,你们两个就没大没小的。”
两个丫鬟互相看了一眼娇羞地嘻嘻笑着,把许含章收拾妥当推出卧房。
余福见他出了房门便急忙起身说道:“快些吧许天师,头一天上朝你可别误了时辰。”
许含章跟在余福身后上了轿子一路摇摇晃晃到达皇宫门口。轿子在宫门口落下,他由余福领着匆匆走到殿外,见百官已经汇集在殿外台阶下分成两队等候,约莫三四十人。左边穿绯色官服的年轻官员旁边空了一个位置,许含章走过去站好,并笑着朝旁边的男子点了点头。
俞冕抿着浅色的薄唇冷哼了一声,转过头直接无视他。许含章并不恼怒,反而觉得这人表里如一挺真实的,比作日登门拜访的那些官员要好懂多了。
其他官员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纷纷歪着头往许含章和俞冕的站位看,众人皆对这两位新晋同僚充满了好奇。
许含章只觉得浑身上下被无数双眼睛打量着,颇不自在地把脸埋进手中的朝板里。身旁的俞冕似乎也有些不自在,嘴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没见过活人啊……”
许含章忍不住轻笑出来,抬起头的瞬间目光撞上了闵攸满是笑意的眸子,闵攸路过他身边时特地停下脚步说道:“许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既然已经对视了,许含章只得对他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用朝板遮掩住半张脸尴尬地小声说道:“王爷说得哪里话。”
许含章自然知道闵攸故意当着文武官员的面同他搭话,意在给其他官员造成一种他是站在闵攸这一派的错觉,无异于将他推到了一个异常尴尬的地界。
果然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连身旁的俞冕都斜着眼露出复杂的神情。
达到了目的,闵攸轻笑着负手走到列队最前面,领着身后的武官从右掖门进入殿内,而许含章这一列则由宰相司马宁领头从左掖门进殿,众臣跪地齐呼万岁。
“平身。”闵樊坐在殿内放下手头的折子,目光落在许含章身上,原本阴沉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昨夜收到边疆急报,宁远将军聂锋说俘虏了一队准备夜袭雄州城门的辽国士兵,朕猜想既然他们有动作了,便绝对不会只有这一次袭击。”闵樊望向太尉顾客芩问道:“此事爱卿怎么看?”
顾客芩回答:“如皇上所言,既然辽人已经有异动,定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盛璟也应当加强防守,必要的话应该提前把粮草和军马备齐,防患于未然。”
闵樊点点头:“其他人怎么想?”
闵攸说道:“盛璟与辽国的战事向来是打打合合,上次一战也是五年前,辽人不敌我军派人求和,保存实力养精蓄锐到现在又开始作乱,不如就趁着这次直接把他们打怕了最好,拖下去只会让他们越发猖狂强大。”
宰相司马宁摇头说道:“臣不建议主动引战,还是应该先观察再做决定,毕竟战争无论大小输赢,定会掏空国库,而且百姓遭罪。”
尚书曹廖连忙点头附和:“丞相大人说的对,不能贸然引战。”
闵樊支着脑袋无奈地叹道:“近几年盛璟灾害频发,先是洵州发生了海溢,又是黎平县闹了蝗灾,今年入夏赣州又天降暴雨闹了洪灾,不少难民往周边州县流窜,老百姓养家糊口已经很不容易,又何以负担战争的开销。”
闵樊的目光在群臣中快速扫过,最后落在一张陌生的面孔上,他抬起指了指俞冕问道:“你可是新科状元俞冕?”
俞冕握着朝板微微弯腰:“回皇上的话,正是微臣。”
闵樊点点头:“你的文章朕看过,你对政事的看法很精准,此事你怎么看。”
俞冕想了想回答说:“臣也不建议主动引战,但不能没有应战的准备,应该外防入侵,内抚百姓,休兵养马,广积军储,多些时日让受灾的州县先养精蓄锐才是。”
闵樊想了想点头说道:“那就增派兵力加强对雄州的把守,粮食增加一个月的量送过去屯着,先保守应战吧。”他继续问俞冕:“你说的内抚百姓,可有建议?”
俞冕瞥了身边的许含章一眼说道:“自打赣州城闹洪灾以后,农田和房屋都被冲垮,受难的百姓吃不饱饭四处逃难。我朝时隔八年再次启用天师一职,不如让天师带着赈灾粮食去赣州安抚那些受灾的百姓,顺便摆个祭天法事也好维稳人心,老百姓素来视天师为神职,看见他也算是有希望重建家园。”
旁边的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许含章自然也不好躲在朝板后面装傻充愣,他抬起头望向闵樊微微抬高声音说道:“微臣许含章愿意前往赣州尽绵薄之力为皇上分忧。”
闵樊皱起眉头沉吟片刻,与许含章四目相对柔声说道:“赣州受灾严重,朕之前已经拨了三批赈灾款和粮食过去,灾情还是压不下来,爱卿只身携赈灾粮款前往,恐怕会维持不住局面。”
“臣弟愿同许天师一同前往赣州,一定护他周全。”闵攸突然开口,抬起头直视闵樊,眼神里满是挑衅的笑意。
闵樊冷笑道:“攸王去赈灾未免大材小用了,还是让朝奉大夫林少华陪他去吧。”
闵攸转过头笑着问躲在朝板后面的林少华:“本王好像听闻林大人最近身体不适……”
林少华从朝板后面露出一双胆怯的眼睛小声说道:“回,回皇上的话,微臣近日犯了风疾,时常头昏眼花,去赣州的路上舟车劳顿,臣心有余而力不足。”
闵攸满意地笑了笑,又转过脸看向司马宁:“丞相大人有何高见?”
司马宁笑道:“攸王体恤百姓愿意跋山涉水去赈灾那自然是最好的。”
“哼。”闵樊冷哼一声起身准备离开:“此事以后再议。”
闵攸故意抬高声音,语气里带着一起嘲讽:“皇上有时间慢慢思索,灾民们可等不及,皇上疼惜许天师新官上任没有经验,可万万不能耽误了天下百姓啊。”
“放肆!”闵樊垂在袖中的拳头微微攥紧,瞪着闵攸,咬牙说道:“朕还不需要你来说教。”
众人见闵樊发怒,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殿内突然鸦雀无声,众人连喘气都不敢大声,生怕惹怒了闵樊闵攸二人。毕竟这两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得罪了谁都没有活路,只能缩着脑袋不说话。
许含章不得不佩服闵攸的胆识和手段,他竟敢以百姓的名义胁迫皇上,又扯上自己,如果此时自己默不作声,只会让其他官员觉得他许含章就是皇帝圈养起来祸国殃民的宠臣。
于是被逼无奈,许含章只得忍不住说道:“皇上当以天下为重,攸王愿意陪微臣一起赈灾,百姓只会更加感念皇上爱民如子。”
“既然如此朕便遂了你们的意,退朝!”闵樊摔下奏折阴沉着脸拂袖而去,余福跟在他身后还不忘瞥了许含章一眼。
许含章长舒一口气,混在朝臣中缓缓退出议事殿,闵攸从身后快步跟上来说道:“许天师第一天上朝感觉如何?”
许含章回过头苦笑:“多谢王爷体恤,下官才疏学浅果然还是比较适合卖画。”他并不想在宫里和闵攸多说话,免得被人看见传到闵樊耳朵里落得个不忠的罪名。
望着许含章快步走开的背影,闵攸笑着掀开轿帘坐进去对轿外的木轩说:“东西都备好了?”
“回王爷的话,全都按照王爷的要求从各地搜罗过来的。”
闵攸点头:“那就带着贺礼直接去坤元府,咱们盛璟的天师新官上任,本王也应该登门拜贺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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